裴鳶抬起下巴,摘了墨鏡,那對濃艷的眉眼下依附一層淺淺的青黛色:「一直向前而不停留,說起來有兩種可能。一是看到思路就不會繼續走下去,另一種則是無論如何都能走下去……」
「無論是哪種性格,我想,我有點了解到阿野為什麼這麼在意你了。」
「他很在意你,你清楚這一點嗎?」
「可能因為我是他第一個女生朋友。」
「但他有未婚妻,京代的時書雅。」
「——您好,您的檸檬茶。」
服務生的到來暫時中斷對話。
熱茶蒸騰出雪白的霧氣,如紗一般彌散著,也稍微緩解了氣氛。
「我也自由戀愛過一次,在大學時代,對方是協助我完成sci論文的同專業學長。」
話鋒驟轉,女人眼底流溢出幾分溫情與懷念:「他很聰明,身材好,長得帥,說話做事都有分寸,家境也不差,算得上富二代。我當時很愛他,想盡辦法和他在一起,但最後還是一個人去了法國。因為我媽做好的決定,在這個世界,沒有人能抗衡。」
「越反抗越危險。她不是那種會被堅持打動的人,相反,她不接受任何挑釁,就像一個國王。我所知道的、所有挑釁過她的人,沒有一個成功,沒有一個有好下場。」
「你現在的處境,就像這塊蛋糕。」
檸檬撻、山茶花,黑森林,接連擺上桌。它們精緻昂貴,美味但脆弱,負擔不起一點點外力的傷害,只要一個不穩。
啪嗒。
「非常抱歉!請原諒我,鳶小姐,都是我的錯!請讓我來打掃!」
明明是一個人用指尖推下碗碟,第二個在場人什麼都沒做,卻急著跳出來認錯。
「沒關係,別緊張,不會扣你工資的,慢慢收拾就好了。」裴鳶態度溫和。
與此同時,一道垂簾相隔,她背後也傳來東西摔裂的響聲。
「先照顧其他客人吧。」支開服務員,她吃了一口蛋糕,繼續道:「我不想傷害你,真真,可我們都得面對現實。」
「什麼是現實?」
「你真的不明白嗎?」
現實,字面含義,指客觀存在的事實。
貧窮是,富貴是,其間差距是。
平庸更是。
平庸是人類難以逃脫的枷鎖,除了美貌和還算果敢有膽色的性格,對上流社會而言,崔真真乏善可陳。
既沒有絕佳的技能也沒有絲毫不可取代的獨特性,故她沒有機會,沒有潛力,永遠不可能爬上天梯。
裴野生來即在眾人難以企及的位置,有裴會長在,有yk,幾乎沒有下墜的空間,他將一直一直往上;而她,離開學校,進入職場,婚姻,生子,一道道關一重重難。
比窮人更可怕的是做一個稍有姿色的窮女人,按常理說,崔真真可選擇的路看似不少實則太少,未來可能犯下的錯誤太多,人生無限下滑,與裴野天壤之別。
兩人面對面,崔真真卻在想,裴鳶,多半是個挺討人喜歡的名門大小姐。
畢竟足夠優秀又儘量收斂財氣,用親和的姿態平等對待他人。遺憾的是,對方身上仍有保有那種有錢人特有的傲慢,仿佛骨水一般的高貴,令人難以忽視。
包括她不動聲色地評估,委婉地規勸,藏匿在言語之外的輕視、同情、憐憫,都刺痛她。叫她不悅,不甘。
「可以說嗎?我喜歡畫畫,可惜完全沒有天賦。」
雙手把玩茶杯,崔真真低垂眼道:「與其在上面浪費時間,大家都勸我及時止損。」
「因此你決意放手?明智的選擇。」
裴鳶眉梢一抬,一語雙關。
——不。
「裴小姐,您好像弄錯了什麼。」
「我愛做的事、喜歡的東西,不管怎樣都會得到,沒人能阻攔。可我也討厭被無關緊要的東西拖慢腳步,例如此刻。」
「我可以直截了當地告訴您,我並不喜歡裴學長,我們只是普通同學,所以你們的家事、他的婚約都與我無關,沒必要告訴我。」
「謝謝您的檸檬茶,有機會的話,我會回請。再見。」
放下茶杯,她轉身離開,沒拿便當盒。
「聽見了吧?阿野,她……」
做姐姐的話沒說完,身後吱呀一聲。
緊接著響起風鈴聲,大門被撞開,某道人影一瘸一拐、閃電般躥了出去。=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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