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沖洗好的玻璃杯放回吧檯,抽一張濕巾仔仔細細擦拭手掌、手指和嘴角。戴回口罩,確認自己狀態良好。崔真真按下電梯鍵,不緊不慢往事發地靠近。
*
到現場時,裴野正用腳後跟碾周淮宇的手指。
「除了求饒,敢讓我聽到聲音、多說一句廢話,你就別想參加高考,去太平間找你奶奶。」多傲慢的態度,殘酷的發言,好比上帝主宰渺小的人類。
暴力拉拽頭皮,傾著身,另一條腿踩對方最脆硬的脊骨上。裴野生得好看,像莊園裡身價最昂貴的名牌狗。生性野蠻又兇狠,一口森白的尖牙足以撕碎萬物。
周淮宇則是隱忍的、落魄的、遍體鱗傷的。好可憐呢。
「周學長,裴學長,你們在幹什麼?」
冷不丁聽見崔真真的聲音,裴野心裡咯噔一聲,本要踹周淮宇鼻樑的左腳緊急轉彎落向地面。反應飛快道:「你怎麼在這?我們閒著沒事玩……相撲。」
「今晚沒有補習,我在陽台做了好幾張試卷,往下看才發現你在這裡……」
監控照不到陽台,謊言幾乎不可能被拆穿。
裴野識別出關鍵信息:崔真真簡直太在意他了!一有空就來找他,找不到他竟然一個人在頂樓等他!從放學到現在都多久了?
「幹嘛不打電話?笨。」
他高興飛了,完全忘掉別的事,抬腳想走。
崔真真的臉上浮現疑惑:「周學長,你們,什麼時候關係變好了嗎?」
堂堂目中無人裴少爺,平時話都懶得跟底層貧民說一句。前段時間還因為姓周的蠢狗鬥氣較勁來著,突然要好到一起玩什麼的,確實毫無說服力。
「那個,裴學長其實一直挺欣賞周淮宇來的,體育課也說過話!」
欣賞=仇視,搭話的真實含義是,借競賽的名義令所有人包括老師一塊兒孤立周淮宇,圍攻周淮宇,沒十分鐘就把人搞進醫務室……
「沒錯!他們還交流學習!」
如果壓根不管人家正在上課,當著講師的面大咧咧闖進教室撕課本、燒筆記,逼周淮宇張嘴喝墨水就先放過他一下也算一種交流的話……
收到前輩目光,他們絞盡腦汁幫找理由。
發揮真爛,用的破詞噁心死了。
裴野強壓著反胃勉強應一句:「差不多吧,我本來就挺平易近人的。」
不想伸手扶周淮宇,他丟一個眼神過去:「你也說話,周淮宇,還趴著幹嘛?」
「……」
周淮宇眼皮腫了。
天灰下來,路燈亮起,視野中光影拉成模糊的長線,斷斷續續、好似一條戛然而止的溪流,乾涸於裴野的腳下。又從崔真真的肩頭復甦,星星點點滲透過來。
他知道,他別無選擇。
「校長讓我改進檔案,加分特長,我打算選相撲。實踐課太貴,聽說我替你補課,裴同學答應免費教我。」
不愧是特優生,信口拈來的謊話都比別人好聽,使人信服。
「行了,今天就到這,這人蠢死了怎麼教都不會。」裴野輕蔑地挑了挑眉稍,經過崔真真身邊時拉她。
「你吃飯了沒?是不是又沒吃?搞不懂你們這些女生,每天就啃兩根草還嚷減肥。想吃什麼?日料?烤肉?走,我帶你去。」
線條漂亮的指骨搭上手腕,崔真真輕輕一掙,掙開了。
「我沒胃口。」她說。
搞什麼,裴野拉著臉哄:「不吃東西你哪來力氣學?本來就笨。」
他記得她最愛吃沙拉,綠油油沒本點油水的蔬菜沙拉,就說:「去我家吃,叫他們弄一桌草再燉鍋排骨湯行了吧?」
「不用了。」還是拒絕。
「幹什麼,又不愛吃草了?」
「喜歡的。」
喜歡就行,裴野剛想接話,崔真真低下眼眸,輕聲道:「可是,我不會跟你去吃了。不止今天。明天,後天,大後天,我再也不想和你一起吃任何東西。」
「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裴野,為什麼你總是這樣?」她忽然激動起來,儘管表情鎮靜,好像什麼都沒在發生。
聲音卻好脆弱,混雜著濃濃的情感,失望,難過,甚至依稀有那麼一點刀剜般的痛楚,聽上去如同易碎的花瓶:「我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裴學長,我一直都知道。」
「優秀,張揚,傲慢,你是天之驕子,你想要的一切都能得到,不想要的都可以毀掉。我明明知道,是你創造了紅牌遊戲,是你在主導校園霸凌,一次又一次傷害別人!我一定是瘋了,才抱著希望,以為你說不定會有所改變。」=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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