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和喇叭吵得腦殼呱呱疼,前方火光沖天,巨大的商場轟然頹萎。
女孩轉頭,蒙了一層紗,眉目、表情怎樣都看不清。裴野努力瞪大眼,視野明滅閃爍,只記住一頭短髮。她的斜挎包上,趴著一個很笨很傻的小棕熊掛件。
「再見!」女孩一溜煙跑了。
「喂!」他大叫:「回來,笨蛋!」
你還沒告訴我,你是誰。
你究竟是誰?
似乎要回答這個問題,濃霧蜂擁而至,昏色中倏然浮出一雙眼睛。
乾淨,悲傷,好像泡進牛奶的漿果,眼尾拖曳出一截動人的紅。
「裴野……」
她又叫他的名字,聲調低軟:「所以,就算是在大火里冒生命危險救過你的人,因生病而發胖,你也會這樣不管不顧地欺負她,逼她去死……對嗎?」
心臟猛然一緊,裴野於黎明時分驚醒,再沒能睡著。
第19章 掛件
崔真真,崔真真,崔真真崔真真崔真真,她說那話什麼意思?怎麼知道商場的事?難道她就是當年那個小女孩?
那她幹嘛不早說?
為什麼昨晚才說??
一晚沒睡好頭痛眼黑的時候,太陽升起的時候,坐在餐桌前托著臉心不在焉吃早飯的時候……包括上學路上,裴野翻來覆去一直想這些問題。
想不通。
於是腦海自動回放幾個小時前的場景,每放一次便愈清晰。
他記得,那棟樓因鬧鬼傳聞廢棄了很久。他們去的那個教室,以前用來學音樂,所以裡面雜七雜八的樂器、樂譜特別多,還有一台舊鋼琴,擺在窗戶斜角。
他進門時,崔真真正靠在鋼琴邊。領子被扯得很開,露出奶白的皮膚,細長的鎖骨猶如沙漠裡掩蓋的隆起,頗有些形狀,不過不明顯。
倒是那些青斑紅瘡,零零散散分布著,與那雙漂亮的眼睛、鬆散系帶一起出現,怎麼說呢……觸目驚心的感覺。
好比屍體上結出的果實。
那具屍體越腐爛,越髒臭,流大片膿水。果實越鮮亮飽滿,自五臟六腑內汲取的營養越多,兩者形成的衝擊力就越強。
十分怪異卻又令人著迷的美感,足以叫世間任何一個長了眼的傢伙情不自禁,一看再看,破壞與保護欲同時達升巔峰。
光看臉,又是另一種風格。
頭髮彎彎曲曲貼著,整張臉哭得發紅,又柔弱又無助,像個快破皮的小桃子。
裴野想起她動作,雙腿對摺,雙手環抱膝蓋,下巴埋進港灣里,十分防禦性的姿態。多像猛烈掙扎中好可憐撿回一條命的脆嫩雛鳥,被雨淋濕的狼狽小獸。
她不知道該相信誰,不知道還能依賴誰,因此只能抱住自己,顫抖著直面風暴。
紅燈,司機踩下剎車。
思緒胡亂地跳,裴野第一次發現自己記憶力這麼好,這麼能比喻。
一點都不高興,他摁著腦門問:「金叔,新世界商場那個女孩還沒找到麼?」
「目前沒有。」金管家的回答和多年前一樣,「那天人太多了,場面混亂,進商場又不需要實名登記,所以很難找。怎麼了,阿野少爺,又提起這件事?」
「隨便問下。」裴野聲音低啞,下了車,不想再進那棟樓,轉身去教室。
聖格蘭高三a班,老師寫板書,講台下一派寂靜。
該不會要地震了吧?海嘯?否則裴野怎麼會破天荒出現在教室最後一排?
雖然只是坐著發呆,扭頭望窗外。大發,這可是裴野,各種名牌教授資源在手,至少初中就學完所有高中內容了吧?
哪怕每天玩樂照樣名列前茅,全國性質的競賽願意參加就能獲獎,何必再來聽課?
有好事者統計,自打入學聖格蘭後,他一共來教室十次,合計152小時,也就是六節課不到。其中兩次應付校外媒體採訪,五次跟n4中的其他三位鬧掰。
最後當然是南在宥笑眯眯地跑來陪課陪玩,瘋狂使用語言藝術,才哄得壞脾氣大少爺勉強點頭和好。
其餘三次原因不明,這一次又為了什麼呢?
他們好奇死了,偏偏大氣不敢出,生怕不小心惹怒他,平白無故收到一張紅牌。
畢竟裴野最經常幹這種事,心情不爽就看誰都不順眼,眼睛太小、髮型太醜、走路外八、高低肩……任何雞毛蒜皮的原因都能發作,隨手拉走廊上揍。
「……已經兩節課了,難道說那位打算今天都呆在教室嗎?!」=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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