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娘怔怔地看著他,直到他又往前遞一遞,才反應過來,接過碗慢慢喝著。
「你是……你怎麼知道?」英娘好奇。
「小的時候,我娘腹痛,我爹就熬糖水給她。」陳玠答道,他關切地望著她「可是英娘,你總這樣嗎?」
「也不都是。」英娘說道,跟一個未婚男子談這方面,她還是有些不好意思,「著涼,疲憊,或者心裡不太痛快的時候,就容易犯病。」
「那你是因為哪種呢?」陳玠盯著她的眼睛,撫摸她的衣袖,說道:「早晚寒涼,你今日穿得單薄,還是該帶一個披風才是。現在店裡也有三個幫手,凡事不都需要你親力親為,如果人手還不夠,再雇些人來便是,不論什麼,都要保重身體。」
英娘垂下頭,裝作在吹涼紅糖水,一縷氣息拂過,水面泛起漣漪。陳玠想不到,是愧疚的壓力使她經行腹痛,可她說不出口。
她需要他,她貪戀他的溫柔。而真相會打破這一切,她,不能說;她,沒有勇氣說。
老天爺,就讓我自私這麼一回吧!我承諾,會傾盡所有去彌補他,愛他。英娘默默禱祝道。
回去的路上,陽光逐漸稀薄,陳玠抬頭看一眼天,說道:「濃雲聚集,可能要下雨了。」
「那怎麼辦?」英娘有些著急,四處張望著,「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我們到哪躲雨呢?這車又沒有車廂,真要下雨,黃豆就都泡爛了,那我就是白忙活。」
「先找找附近有沒有可以躲雨的地方,以防萬一。」陳玠架著馬車離開道路,沿著小路找尋。
雨滴落下,陳玠將外衣罩在英娘身上,駕車快行,兩人在密密麻麻的雨絲里,最後尋得一個破廟。陳玠將車停穩,把馬系在屋檐下的柱子上,就和英娘合力搬運黃豆,直至都搬入廟中,並用一袋黃豆倚住門,英娘這才鬆了一口氣。
「好險。」她環顧廟中的環境,地上凌亂地散著稻草,居中塑著一個神像,也不知是什麼神,台上壓著一些未用的紙錢,英娘合掌拜了拜,喃喃道:「叨擾神明,望不見怪。」
一轉身,看見陳玠左手迅速從右臂上滑落,表情緊張,英娘感覺他有所隱瞞,上前一步問道:「你怎麼了?」
「沒什麼。」陳玠後退一步,口中雖然這樣說著,但眉頭仍然緊鎖。
「哦。」英娘不在意道,她轉身走了兩步,突然又回過身來,三步並作兩步奔到陳玠身旁,一把抓住他右臂。
「啊!」猝不及防,陳玠一聲痛呼。英娘仔細一看,他右臂上有血跡滲出,染紅衣袖。
「你受傷了?」她著急道,「怎麼不告訴我?」她向上推陳玠的袖子,卻被卡在手肘,無法再往上。
「小傷而已,不足掛齒。」陳玠想要避開她,但英娘死死不放手,他一個動作反而抻到傷口,口中忍不住發出「嘶」的一聲。
「那也給我看看。」英娘見袖子推不上去,雙手抓住陳玠的衣領,就要褪下他的衣服。
陳玠大驚,一隻手並攏衣領,直往後仰:「你,你,你幹什麼?」
英娘不撒手,重複道:「給我看看你的傷口。」她見陳玠滿眼都是震驚之色,說道:「你害羞啊?」
「我?我沒有!」陳玠矢口否認。
「我想也是,上次醉酒,你的衣服也是我脫的,又不是沒看過。」英娘看到陳玠瞳孔放大,又補充一句,「全身都看過了。」
陳玠身體僵住,英娘打量著他,懷疑道:「你身上是不是還有別的傷口,所以不敢給我看?」
想到此心下更急,她跺腳道:「陳玠!我要生氣了!」
陳玠慢慢鬆開手,英娘見他鬆動,忙伸手扒開他的衣領,輕輕將衣服往下一拽,露出寬闊而結實的肩膀,她見他的手臂上纏著一圈繃帶,上面有一圈血跡。她又開始掃視他身體的其他地方,確認是否有傷口,正面沒有,又繞到背面,拉著衣服往下,看到渾身除了手臂,其他地方沒有受傷,她放下心來,長舒一口氣。
陳玠身子一震,這氣息盡數吹到他的背上,吹得人從肌膚,癢到心底。英娘的一隻手還往下壓著他的衣服,溫暖的指尖,不經意間觸碰他冰涼的背部,讓他想要接觸更多。
他覺得自己的耳朵要燒著了,壓下心中雜念,一隻手往上提了提衣服,低聲道:「好了吧?」
英娘一怔,鬆開手,幫助他披上衣服,埋怨道:「你怎麼不早說?駕車是你,上下搬運豆子也是你,結果可好,把你的傷口掙開了。早知道,我就不要你跟來……」
「所以我才不跟你說。」陳玠接口道,系上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