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躺回床上她又罵:「死男人死男人死男人,人家旁人懷孕生子,身邊都有夫君貼身伺候,要不是我眼瞎嫁了他,我也不會過上現在這般獨守冷榻的日子。」
說著說著,她又低聲嗚咽了起來,也不管玉琳他們,自去睡了。
女兒的情況,陳母自然知曉,但她也是生育過的女子,知道孕期女子脾氣古怪,萬萬不能讓她憋著,於是便私下同陳末娉身邊的貼身丫鬟們說了幾句,讓由著她去,也不怎麼幹預。
陳末娉不知母親給自己丫鬟們交代了什麼,自顧自地沉沉睡去。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睡前提起了魏珩,睡著後,這死男人居然又進了自己的夢裡。
其實和離後,陳末娉斷斷續續地夢見過他很多次。
第一次是夢到兩人成婚前,她在東華馬場墜馬時,一個熟悉的身影沖了出來,沒有她記憶中的黑色面罩,直接裸露著面容,一把救下了她。
當然,醒來後意識到自己夢見什麼時,陳末娉恨不得扇自己兩耳光。
她還真把那死男人的話聽進去了,還真覺得如果是他在馬場,也必定會救自己。
可是那不過是假設,就像她也清楚地明白,她愛上她,並不是因為那所謂的相救。
一切都是如果,只有他的欺騙是實打實的事實。
第一次之後,很快女子又夢見了他第二次,夢見了小時候的他,站在父母墓前,明明冷著臉一板一眼,卻有眼淚禁不住從他眼角落下。
她本來就是個喜歡孩子的性子,別說小小的魏珩已經生得容貌無雙,她瞧著那等玉做的小人哭泣,自是不忍,連氣都捨不得對這個小魏珩撒半分,巴巴地上去給人家擦眼淚。
不過剛擦到眼淚,她就醒了,又暗自罵了一陣自己心太軟,居然還能夢到那死男人哭,他哭不哭關她什麼事。
後面還夢到了幾次,陳末娉已經記不清楚了,似乎只是一些零碎的瑣事,但好像最終都是不歡而散的結局。
然後就是這一次。
往常的夢,她能明顯感覺到那是夢,除了魏珩本人外,其他的場景、感受,都是夢中那種模模糊糊的感覺,像隔著一層紗,極為的不真實。
可這一次的夢,她首先夢見的卻不是魏珩本人,而是一眼望不到頭的營帳。
營帳中人來人往,個個神色匆忙,不少人肩膀、手腕處都裹著布,有暗紅的血跡從上面滲出。
這是,要打仗了嗎?
她剛這麼想著,就聽見不遠處響起了哀嚎聲,接著,營帳中所有人都沖了出來,順著哀嚎方向衝去。
她的身子也變得輕飄飄的,順著人潮奔赴戰場,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停了下來,可以勉強看見前線。
「韃靼無信,明明已停戰,卻使下作手段暗殺主將!」
陳末娉順著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去,看見了那雙再熟悉不過的面容。
只是那雙本該漆黑的眼,卻一直沒再睜開。
第94章
噩夢 角落處默默點燃香蠟紙表的玉琳。……
陳末娉猛地睜眼醒來, 窗外還是一片漆黑,未到三更。
原來是場比較真實的夢。
她輕呼了一口氣,拽了拽自己因為汗濕了全身而緊貼在身上的中衣。
玉琳她們已經睡下了, 陳末娉也不打算再喚她們,獨自起身, 從衣櫃中拿了一套乾淨的替換。
初夏的夜晚,就算天氣已經開始炎熱, 但夜裡還是有點涼意的,尤其是中衣貼在身上的時候,涼颼颼的,極為不適。
她現在不過剛剛過了三個多月, 肚子還沒有太大, 簡簡單單更換個中衣還是可以的。
陳末娉自己動手換完, 回到榻上, 再次準備躺下入眠。
可是卻怎麼也睡不著了。
只要一閉上眼,她就看見在夢中最後看見的那張不會再醒來的面孔。
很平靜,很安詳, 明明臉上還沾著濃重的血跡,可他卻似乎只是睡著了一般, 嘴角還帶著淺淺的笑意。
陳末娉真是弄不懂了, 如今兩人分明沒有了任何瓜葛, 怎麼她卻還能把僅僅在夢中出現了一瞬間的畫面記得如此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