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末娉不想再聽了:「你從來沒見過她?我都看到她去大理寺找你了你還沒見過她!騙子騙子騙子!」
她太生氣,狠命地掙紮起來,哪怕是魏珩都有點困不住她。
「大理寺?所以你昨日突然找我鬧著要找人見證,是看見了她?」
是也不是,找人見證是早就這麼想的,看見薛茹淮去找他不過是個導火索,但卻也是她一開始下定決心要和離的根本原因。
魏珩換了個姿勢,重新摟住懷中女子,鄭重道:「也許你不相信,但是我要說的是,你見到的人不是薛茹淮。」
陳末娉愣住,定定地盯著魏珩,彷佛第一次見到他一般。
她親眼見到的還能有假?
自己看起來就那麼傻嗎,他說什麼都信?
這死男人真的是瘋了,居然用這種糊弄鬼鬼都不信的話來糊弄自己,自己在他眼里到底有多傻。
魏珩瞧她突然不動,直勾勾地盯著自己,以為她終於冷靜下來,微鬆了一口氣。
「那人是......」
話還沒說完,他腹部突然迎來一記重擊,女子發了狠勁,用盡全身力氣,打了他一拳。
那一拳力度著實不輕,哪怕是魏珩,在經歷了一夜的辛苦奔波後,抗下這拳也有些不適。
他變了臉色,終於沒了耐心,準備如往日一般,狠狠訓斥她,讓她明白事理。
可剛一抬眼,男人便怔住了。
那雙烏溜溜的杏眼蒙上了一層濃密的霧氣,似乎下一刻就有水滴從其中泫然落下。
那層霧不但潮濕了她的眼,也從她的眼中漫出,潮濕了他的心臟。
「騙子。」
陳末娉努力想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有威脅,可她幾乎已經止不住自己的哭腔。
「你又騙我,你就會騙我。」
她沒能忍住,眼眸中的霧氣終究還是化成了水珠,順著女子的臉頰滾滾而落。
「你既然說我見到的那人不是薛茹淮,那我問你,你見到的究竟是誰?」
「他是......」
魏珩張了張嘴,那人的名字已經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
「此人身份事關重大,我真不能告訴你。」
「事關重大?事關重大能直接出入你們大理寺?」
陳末娉抬手抹了一把眼淚,魏珩阻止不及,她黝黑的手已經划過了臉上的傷口,傷口肉眼可見地髒了一塊。
但她好像絲毫沒有感覺到傷口的痛意,繼續道:「如果真的不是一個人,待咱們離開後,你把那人喚來,我去尋薛茹淮,讓他倆在一處比對瞧瞧,究竟是我認錯,還是你在說謊。」
女子挑釁般地望向男人:「你敢嗎?」
看著她的淚水,魏珩幾乎都要答應。
他強迫自己移開視線:「不行,我不能。」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陳末娉垂下眼,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為什麼不能,自然是因為他所有的話都是假話,全部是為了騙她。
陳末娉突然覺得可笑,她當時喜歡的人,真的是他嗎,當年救她的人,真的是他嗎。
為什麼他變成了這般模樣,為了掩蓋自己骯髒的心思,用最拙劣的謊言欺騙她。
她寧願他坦坦蕩蕩地告訴自己,他就是喜歡薛茹淮,也比他現在不斷地說謊要好。
這不是他,不是她一見傾心的他,也不是她心慕多年的他。
「我會想辦法證明我說的是真實的,但不是用你說的辦法。」
不知過了多久,魏珩再次開口。
他望著眼前疲累不堪的女子,低聲道:「咱們先回家去。」
回家?定遠侯府才不是她的家。
陳末娉沒有說話,她已經不想再看到眼前的人。
魏珩抿緊唇瓣,再次重複了一遍:「信我,我會給你個答覆。」
樹洞外天光愈盛,即將正午,要是此時不能順利離開,拖到晚上,凶多吉少。
魏珩顧不上看顧女子的情緒,單手將她抗在肩上,一邊觀察著周遭的動靜,一邊出了樹洞。
外面除了樹葉響動,沒旁的動靜,賊人沒有再折返,應當已經真的離開了。
「抱好。」
男人將陳末娉的胳膊勾上自己的脖子,叮囑道。
陳末娉咬住唇,儘管不甘不願,但這種情況下,她知道自己不能撒氣。
她攀緊魏珩,把頭埋進他的頸窩中,暗自下定決心。
等將養好身子之後,她一定要好好習武鍛鍊,以後再不有求於人。
魏珩不知道她的想法,尋了條開闊些的林間小道,一路疾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