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凝視著那抹高大的身影在大理寺大門後徹底消失,低聲道:「來都來了,幹嘛要走。」
虧她適才還因為他的一點小恩小惠感動萬分,如今想來,真是笑話。他與先前一般,沒有任何改變。
只是她不長記性,又險些在一個坑裡再跌一次罷了。
還好,還好她還算清醒,如若不是想掐斷後路來衙門尋他,那豈不是還看不見這一幕,不還存了一點綿軟心思?
二人說話間的功夫,馬車已經停到了大理寺門口。
陳末娉收回思緒,吩咐玉琳裝好清單和和離書,扶著車框,大步邁下了馬車。
雙腳踩到地面的一瞬間,她臉上強扯出來的笑容便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難得的肅然。
待小廝通傳後,她帶著玉琳,一步一步,走進了魏珩處理公務的堂室。
「你怎麼來了?」
一見到陳末娉,魏珩首先蹙起了眉:「不是讓你歇息嗎,怎麼又到處亂竄。」
歇息?真是可笑,好像真的是關心她一般。
二人身量錯差不小,陳末娉得抬起頭,才能直視男人的眼睛。
還是如先前那般,毫無情緒。
她先前不滿這雙眼冷漠,而現在,卻厭惡這雙眼虛偽。
他怎麼能、怎麼能這麼冷靜地與她對視,就像剛剛她看見的人只是一個他的同僚一般。
「可是府上出了什麼事?」
還在虛偽。
陳末娉真的要控制不住自己。
她張開嘴,詢問他與薛夫人關係的話幾乎要脫口而出。
第32章
高興 他們倆自今日起,便算是真正意義……
「咦, 魏兄,這位是?」
還不等她把話問出口,屋門突然被敲響。
接著, 有人手裡抱著卷宗走了進來,看見她時, 微微一驚。
魏珩:「我夫人。」
「哦哦哦,原來是嫂夫人。」
來人朝陳末娉行了禮, 將懷中的卷宗放在魏珩書桌一側:「魏兄,這是您先前要的,其中一卷保管不善被蟲蛀過,好在不太嚴重, 應當還能辨認。」
解釋完, 他瞥了一眼陳末娉, 隱晦提醒:「魏兄, 最近衙門事多,人多眼雜,還是小心些好。」
陳末娉尚未完全燃燒的怒火被這外人的話澆滅了。
是了, 這畢竟是衙門,人多眼雜, 魏珩剛剛左遷, 薛夫人又有夫君, 她說了什麼落到旁人耳中,不知要惹出什麼事端來。
但是有時候, 她真討厭自己這瞻前顧後思慮繁多的性子!真的很討厭!
為什麼她總得想那麼多,維持那虛無縹緲的體面!
魏珩和來人道了謝,等他出去後,重新看向陳末娉:「到底怎麼了?」
陳末娉沒有立即回答, 偏過身子,從玉琳手裡拿過她要的東西。
就在此時,她的小腹又墜了幾下,疼得她不由得咬了咬唇。
魏珩眉頭蹙得更緊:「先等等。」
他從書桌抽屜中拿出一物交給魏丁:「去點上。」
魏丁依言照做,把一團碎草料一般的東西塞進了熏爐里點燃。
艾草和薑絲的味道瞬間在屋中瀰漫開來,陳末娉聞了兩口,小腹墜痛似乎真的緩解了些許。
魏珩看她的臉色稍稍好了點,繼續道:「這是別人剛給我的方子,本來還說有姜,看是不是換個配料。既然有用,也別換了,就用這方子便是。」
陳末娉下意識地拒絕:「我不用。」
魏珩橫她一眼:「不用也得用。」
言罷,他把抽屜中剩餘的一小包交給玉琳:「回府後先用這個,晚上再找郎中配好了送去。」
送什麼,有什麼好送的,這些廉價的、為了維持體面的表面功夫,她不稀罕。
陳末娉深吸一口氣,上前兩步,直接行到他書桌前。
「我來此處,是為了送這些東西。」
她首先把失物單子和自己的分析遞了過去,對著男人板起的臉:「請侯爺過目。」
魏珩接過,失物單子掃了兩眼便放到一旁,她的分析倒是認認真真看了一遍:「我知道了。」
他指了指一旁接待客人的軟凳,示意她先坐下。
但陳末娉就是不坐。
魏珩終於察覺到不對,探究的目光在她身上環視了一圈,抬手吩咐魏丁:「單子留下,我派魏丁送你回去。」
「稍等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