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萬山朗真的很希望自己是一隻單細胞生物,因為單細胞生物沒有腦子,不用一天天地思考這麼多事。
萬山朗下意識去迴避,不想讓裴行川知道, 也不想知道他在明了這些事後,會作出什麼反應……似是感覺到身後的目光,裴行川轉頭跟他的視線對上, 面面相覷, 「?」
「我是通知你的, 不是在跟你商量。」蔣妙青不開心了, 嗔怪道:「真是孩子大了翅膀硬了。見你一面比見聯合國主席還難唄。推推推,二月推到九月了。不跟你廢話,收拾收拾準備接駕吧。」
「哎、哎!等會兒……」母親大人拒絕了他的狡辯,並直接掛斷了電話。萬山朗舉著掛斷的電話腦闊疼, 「我爸媽要來看我們。」
沒人理他。
萬山朗盯了裴行川幾秒,伸手摘掉了他一邊的耳機。裴行川斜睨來,「什麼?」
「……我爸媽要來看我們。」
「你三天兩頭出事,他們來看看你也正常。」裴行川這局一直在操作失誤,開局八分鐘都死了四次了。被這麼一打攪,遊戲角色又死了。他索性將耳機摘下,「你們團聚就行了,我不去。」
本就不想他們見面,可在聽到裴行川果斷拒絕時,萬山朗暗喜的同時,竟然還是有一點失落。
男人心海底針,萬山朗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想怎樣,煩躁地準備回遊戲大殺四方解氣,「你這局打完拉我。」
「你教著教著就把對面殺穿了,菜鳥沒參與感。我還是跟攻略吧。」裴行川揮手趕人:「你看書、研究劇本,或者揣摩電影都行。我聽說孫姐正在給你聯繫老師上培訓課,等腿傷好了就要去了。」
「哎呀,攻略哪兒有我教得好~」
「趕緊去。」
少年時吃了學習的苦,沒想到這麼大人了還要繼續吃,萬山朗從來都沒做到過快樂學習,只對這個學無止境的世界充滿怨氣!
磨磨蹭蹭去翻書,他大學時期各種講理論的書都塞在書櫃最下面。也不知道哪些有用哪些沒用,萬山朗按眼緣抽了一摞出來,坐在書房的轉椅上準備大開眼界。
但上手的第一感覺,不是學海的大浪拍死人,而是驚奇發現書新得離譜。
高中時,他喜歡將各種筆記整理筆記本上方便複習和查找,書本基本上過就丟在一邊。可即使是這種程度的使用,書頁還是會隨著翻閱變得不再平整。
但這些書嶄新得跟沒翻過一樣,還有幾本甚至連名字都沒寫。
「我讀大學還天天逃課?」
萬山朗雖然沒體會過真實的大學生活,但很有自知之明,又轉身在書櫃裡翻找,發現大部分書都是如此,少數幾本翻閱痕跡很重的書,抽出來一看,都是各種編程、計算機類的書摻在裡面。
以前他就對遊戲編程和遊戲設計感興趣,很早之前就開始自己琢磨,看到書櫃裡有這些書也沒覺得奇怪。
「……我的那個畫冊不知道當年帶沒帶出來。」萬山朗思緒微微一滯,這段時間事情太多,他竟一點都沒想起來找。
翻遍書架,又在書房的桌子、抽屜里找了很久都沒見有。那個畫冊很顯眼,這樣都沒找到,那估計是遺漏在了七年前,沒能跟來。
萬山朗將翻出來的東西重新塞回抽屜,仰頭望著那一面牆的書,許久,依在書桌邊上,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算了,反正我還記得一些。丟了就丟了吧。」
忽然聽到裴行川的聲音從客廳傳來:
「你知道看哪些書嗎?」
萬山朗回道:「書太多了,不知從哪裡開始啊。」
「那就先不看。你出來。」
生怕他反悔,萬山朗將書一股腦塞回柜子,坐著輪椅「嗖」一下沖了出去,「這是你說的哦!打遊戲打遊戲——」
裴行川將一摞本子放在茶几上,「這是你以前拍電影留下的劇本,你可以對照著影片找找感覺。先這樣,其他等專業老師給你講。」
抬頭目睹萬山朗眼中的光亮好像逐漸滅了,宛如一隻腳踏進了墳墓一樣了無生趣,「……你剛說什麼?」
萬:「我愛看書。」
聽裴行川說,這是他初登銀幕的作品,憑藉這個反派男二的角色嶄露頭角,在電影上映後拿了最佳男配提名。
對於一個新人來講,這簡直是一步登天了,足可見得他在這行的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