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歸硯當然不想再疼下去,刺傷自己的那一下已經用了很多勇氣了,他又不是不怕死的愣頭青,這樣做只是為了得到季宿白的一絲憐憫,也讓對方放鬆一些警惕,以往他對護士姐姐這樣,對方總是拿他沒有辦法的。
不過人的忍耐度是有標準的,他也在試探季宿白的標準在哪,這樣看,對方對他還足夠寬容。
他都獨身一人去同那可能是魔族之人的女人會面,卻一點不著急,甚至最後還回去找他了,兩人心知肚明的賭注,只是互相付出的底價不同,寧歸硯豁得出去,自然全都得歸他。
可對方是不是故意輸的,他就不得而知了,不過季宿白可不是願意事情脫離掌控的人。
上方的眼睛是墨色的,寧歸硯從那抹墨色當中找到了一絲溫和,他眨了眨眼,灰白色的瞳仁像什麼寵物的尾巴輕輕掃過季宿白的眼尾,目光流轉的力度恰恰好能讓低頭上藥的人心頭一顫。
寧歸硯看著那雙眼睛稍稍出了神,將嘴裡苦澀的藥丸咽下,忽然胸口一疼,他抓住季宿白的手,對方手上沾了藥膏的手蹭在衣袖上,那上好的治療外傷的金瘡藥就浪費了大半。
季宿白將寧歸硯作亂的手抓住壓在一邊,抹了藥的手在寧歸硯的胸口處輕輕地抹幾下。
「別動,疼也得上藥。」
寧歸硯倒是歇了動作,可心思沒歇。
他歪著頭,被壓著的那隻手蜷縮幾下,忽然問。
「他們醒著嗎?」
季宿白知曉他問的是這屋內的其他人,瞥了一眼道:「你問這個做什麼?怕我在這殺了你,或者是在你身體裡設下什麼術法,讓你沒法再跑?寧歸硯,這天一山你就如此呆不得?」
寧歸硯低下頭,悶著笑出聲,胸口的傷被指尖觸及才短嘶一聲壓抑了笑意。
「季宿白。」
他忽然喚著人的名字,季宿白見傷處塗抹的藥膏差不多了,便拿出一塊帕子放在寧歸硯傷口上,隨後用長布條給包起來。
「什麼?」
他應聲回去,將寧歸硯敞開的衣服給整理好。
寧歸硯挑眉問道,將衣服穿好,卻也沒有要從季宿白腿上起來的意思,甚至還笑了笑閉上眼。
「你真是夠關懷弟子的,不過,你是不是過於關心我了?季宿白... ...就算你把我當弟子,也不用親自給我上藥吧,這事誰做不得,要說是因為怕我跑了,我可不信這個說法... ...」
他頓了頓,接著道。
「季仙尊,沒見你對其他人如此過,你莫不是對我有別的想法?我想要我的什麼?血,心臟,還是靈魂?或者... ...身體之外的東西。」
這話太大膽,比寧歸硯獨自去找那魔族還要大膽,惹得季宿白瞪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