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沅的笑聲又大了些,她狠狠盯著那快要被他捏碎的靈魂,嘴角的笑陰狠,她唇上的紅,似乎已經變成了吞噬他人鮮血的證明。
「方學,可不是我殺了你啊!」
「你的髮妻,你相濡以沫的妻子,是她殺了你,將你千刀萬剮,將你暴屍荒野,讓你尋不見來處,也找不到歸處。」
「她比我要恨得多了,是你活該!」
周圍的紅燭被遽然熄滅,周圍陷入黑暗,在方學的尖叫聲之後,寧歸硯聽見棺材外的腳步聲。
那些被打碎的骨骼再次聚合起來,它將方學禁錮在這方寸之地,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靈魂破碎重拼又被毀壞,經歷的痛苦難以忍受,便是反抗的心都沒有了。
寧歸硯動了動手指,將眼睛閉上,感受到棺蓋被推開一些,在放入了一些東西後又蓋上。
阿沅走前,在棺木前停留了許久,也沉默了許久,最後在燭火再度亮起時,留下一句沉沉的懇求 。
「你要的東西,我給你了,你幫幫我吧。」
沒多久,她匿了聲息,直到這地下再無阿沅的任何氣息。
寧歸硯緩緩睜開眼,他的手指觸碰到旁邊的人,不止一個,遠遠看來時,這棺木至少有四人肩寬,想必裡面躺著 的,現在除了他自己,便是那雲生和阿沅的父母了。
寧歸硯心裡有些複雜,他就是見多了死亡,也沒和屍體靠得這麼近過,還是泛著腐臭味的屍體,也不知道保留了多久,一碰像碰到了一塊冰。
他屏息著,抬手捏住咒訣,將上方阿沅施下的禁錮的咒術給解掉,然後微微抻直了手,費了些力氣才將那棺蓋給推開一些。
上方傳進來光亮,雖然略微昏暗,卻也能看得清右側那人的模樣了。
男人是書生模樣,穿的是粗布衣物,衣服上大大小小的補丁,那袖口下的手上黑色的淤傷明顯,臉上雖然被擦拭得乾淨,卻也只能一眼看見他那被什麼東西砸破了相的模樣。
至於其他地方,胸口有大片的血跡,仔細看的話,能看見一個大窟窿,寧歸硯猜測他的死因是失血過多而死。
還有那額頭上豁大的連丹青也無法遮住的傷處,那處地方雖然並無鮮血凝聚殘留,但也實在是凹陷明顯,人一眼瞧過去,心都能驚一下。
而除了旁邊的男性,寧歸硯左邊則是躺著一對夫妻,兩人皆生了白髮,同樣在這陣眼之中,卻是感覺不到任何靈魂的氣息。
寧歸硯將棺蓋推開,從棺材裡爬出來,他拍了拍手,看見被移動了位置的屍骨——大概就是那方學的屍骨,上面有很明顯的摩擦痕跡,魔氣縈繞,將其中的靈魂束縛。
在周圍掃了一圈後,他在棺材上敲了敲,低下頭,看清了棺內刻印的陣印,心中明了,眉眼挑起,捏住一張符籙,喚出沄瀲,割破自己的手指,就地問起來了靈。
雲生屍身上開始凝聚起薄霧來而另外兩具屍身卻毫無動靜,那就表示那屍身內被強行留住的靈魂已經散了,怕是難以凝結起來,就是最後一絲意識都抓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