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纁招呼秦修文落座,然後親自給秦修文泡了一杯茶,秦修文恭敬地雙手接過,連聲致謝。
宋纁擺擺手,示意秦修文不必如此客氣,然後斟酌了一下用詞,才道:「元瑾啊,你如今做這事,最終目的到底為何,能不能透露一下給我。」
秦修文心中猶豫再三,他不擅長在別人面前吐露自己太多的心聲,也很少向上尋求幫助,在他的世界裡,所謂的幫助那也只是等價交換,他從來沒有得到過理所當然、不求回報的幫助。
然而,宋纁這番話,卻是在暗示秦修文,將他的真實目的說出來,他來幫他一起籌劃。
秦修文天生擅於權衡利弊,可是當他將宋纁里里外外分析過後,他並不覺得自己能夠帶給宋纁什麼特別大的利處。
宋尚書做官清廉,生活儉樸,做事光明磊落、一心為國為民,從沒有利用職務之便給自己謀取什麼私利,而且如今他已經六十又六,正二品的高官,再往上一層就是入內閣理政,可是這對於宋纁來講是最後的追求嗎?
秦修文觀其言察其行,他認為宋纁並不是一個權力欲非常強的人。
秦修文是一個十分理智的人,要判斷一個人的品性,他從來不聽這人口中如何說的天花亂墜,而是看他的行為是否前後一致。宋纁年輕的時候都能因為對朝堂失望,該退隱的時候就退隱,足以可見他不是一個利慾薰心之人。
面對這樣一個人,秦修文其實是有些束手無策的,習慣了等價交換,秦修文並不知道要如何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善意。
宋纁見秦修文躊躇,已經蒼老的雙目卻堅定地看著他,目光依舊炯炯有神:「老夫知道你胸有乾坤,但是你要面對的,不是朝堂上的一兩個人。就是你掰倒了申首輔,那又如何?江南一派勢力早就在朝堂中盤根錯節,更有其他派別的勢力同樣也是虎視眈眈,你一個人單槍匹馬,又如何能夠笑到最後?」
「我已經老了,但是若能在離開朝堂之前,能夠助你一臂之力,幫你完成一些事情,那麼就也不枉我們師徒一場。」
宋纁和秦修文推心置腹,秦修文心中微動,思量再三,才從口中吐露出了從來不曾對人言過的真實想法:「元瑾畢生之願,就是希望水泥路能貫穿大明東西南北,大力發展經濟,逐步開放海禁,收服四邦蠻夷,再延大明百年國祚。」
秦修文說完之後,整個書房中變得極靜極靜,宋纁原本端著茶盞準備喝茶的手就頓在了半空中,直到指尖傳來的熱度變得過分灼熱了,宋纁才恍然回過神來,將茶盞放了回去後,想說一些什麼,搜腸刮肚,居然一時之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