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情,能比國本之爭還重要呢?
幾乎每一個站在太和殿前行禮的官員都在心中暗暗猜測著,此時太和殿兩側站滿了全副武裝的侍衛,羊角宮燈在四面亮起,上朝的文武百官站在寒風中,只覺得心口涼意從外至內,大家並不敢交頭接耳,只是用眼神互相示意:今日估計有一場硬仗要打,大家打起精神來!
隨著太監鳴鼓三聲,所有人都肅穆了起來,皇上的儀仗緩緩行來,眾大臣立馬三跪九叩相迎,等到皇帝入內後,大臣們也隨即進入了太和殿,按照官位品級站好,殿內再聽到鴻臚寺卿唱「入班——」,意味著早朝正式開始。
張公公站在殿前高喊:「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所有人其實都沒有做好準備,根本沒想到今天還要上朝,剛剛結束了四天的小長假,以為今日照舊不上朝,誰準備了奏本了?可是人家皇上大費周章上一次朝,難到就是走個過程?就是再不長眼的臣子,也知道不可能「無事退朝」。
好在這個時候內閣首輔申時行還是展現了他作為文官集團首領的一點氣度,直接上前一步,給大家打了個樣:「啟奏陛下,常州府自去歲以來出現旱情,至今不得解,常州府雖然被稱為「魚米之鄉」,但是旱情若持續太久當地百姓也堅持不下去,臣望陛下能體恤常州府百姓,免他們今年的賦稅。」
申時行話音剛落,王錫爵、許國等人紛紛站了出來:「臣附議。」
內閣五位閣臣站出來了三位,滿潮文武還有什麼看不明白的,也紛紛站出來附議。
大家都是明眼人,常州府屬於南直隸的區劃,而申時行、王錫爵和許國三人恰好出身於南直隸,雖然現在長居京城,在京城為官,可是像他們這些人,和南直隸的地方勢力那都是有千絲萬縷的聯繫的,其他地方遭遇災害天氣,只要不是特別嚴重的,那就讓他們自己消化解決,哪像常州府似的,稍微乾旱個幾天,就有大佬站出來為其說話,而且一開口就是要免常州府今年一年的稅賦。
所以說朝中有人好辦事,說的就是這個。
這也是萬曆不想上朝的原因之一。
這件事,之前內閣也呈上來過,票擬的時候也說了這個解決方法,但是萬曆一直看到當沒看到,就是留中不發,雙方又碰不上面,申時行他們拿萬曆也沒辦法。
在萬曆看來,常州府的旱災挺一挺就過去了,或許今年一開春就降雨了呢?常州府是富饒之地,一年的賦稅也不少銀子入庫,怎麼能說免就免了呢?
但是在深宮中批閱這些奏摺的時候萬曆可以選擇視而不見,但是到了朝堂上,尤其是百官都在附議的時候,他就是避無可避了,有時候心中再怎麼不情願,但是也只能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