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每年年關,京中官員除了俸祿還有年禮,這也是約定俗成的東西了,大家辛辛苦苦一年了,大領導不表示表示?這不太合乎情理吧?
這其二,其實也和俸祿差不多的意思,那就是各地親王還有朱氏皇族留下來的皇親國戚,那些人可都是要領歲祿的,這一筆又是十分龐大的開支,一個親王的歲祿就要以萬旦米糧起步,發展到現在,宗室開支已經是官員俸祿的兩倍之多了,這能不讓宋尚書頭疼麼?
這其三,當然是咱們這位不省心又任性的皇上了。
雖然說最近萬曆總是推脫頭疼腦熱,不上朝且無限期地停筵、停講,可是人家在後宮和鄭貴妃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了,該要慶祝的日子不能停啊!這不,三皇子朱常洵馬上要周歲了,萬曆正為了國本之爭和群臣鬧別扭呢,新生兒最容易夭折,而朱常洵如今卻順利要周歲了,萬曆憋了一口氣要給愛子過生辰呢,可不是要大操大辦?這一開口,那就是二十萬兩白銀!
當然,這是秦修文根據近期的邸報進行地猜測,不過大明幅員遼闊,每日發生的事情不知凡幾,或許近日又有新的大事發生也不一定,所以秦修文坐直了身體,想聽一聽這具體的情況。
可誰知道,宋尚書話音落了已經挺久的,整個戶部的官員有一個算一個,都是低頭不語,沒人接這個話茬!
宋纁一下子就有些怒了,直接一拍身邊的案幾,站起了身來,對著下面的官員就罵了起來:「你們說說,一天天的,朝廷要你們有何用?一群人想了半天居然一個點子都沒有,這是豬腦子嗎!焦侍郎,你給我說說,宗室的開支到底該怎麼處理?」
宋尚書真的看不出來,脾氣這麼火爆,直接開口就罵了起來,一點情面都不給,而且罵得還特別直白,連點修飾詞都沒有,這樣的上官作風,讓秦修文習慣了周邦彥那種迂迴擅長做面子情的做事風格後,也算是又一次開了眼界。
被點到了名的焦侍郎立馬誠惶誠恐地站了起來,行了一禮道:「回稟大人,屬下覺得,若不然咱們可以分批次撥付,這樣一來,也可以緩解……」
「狗屁不通!別說了,我聽著都為你害臊,真不知道當年你這個進士怎麼考上的!要是只是分批次撥付,這種簡單的辦法東大街上隨便拉一個人,不比你知道的多?蠢材!蠢材!」
宋纁直接略過了焦侍郎,又點了唐侍郎的名字,唐侍郎的年紀也不小了,看著是宋尚書差不多大,一張老臉漲的通紅,但是還是頂著壓力道:「這宗室的開支是當年太祖定下來的,規矩不可廢,這四處緊一緊,預支一下明年的稅銀應該還是可以的……」
「哐當」一聲,茶盞直接被摔的個四分五裂,整個議事大廳都安靜極了,幾乎每個人的呼吸聲都可以聽到,唐侍郎拿出手絹擦了擦腦門上的汗,將老腰彎到了最下面:「大人息怒!這祖宗家法的,屬下實在是,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啊!」
唐侍郎看著緊張的很,可是何嘗不也是在和宋尚書在唱對台戲,官位比不上,就用「祖宗家法」來壓宋尚書。到底是真怕宋尚書還是裝出來的,可有待商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