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婉看天色不早,便要送她歸家。
出門時,與兩位姑娘擦肩而過。
宋星糖忽然叫住言婉:「他們方才說她說不出孩子,是因為員外郎的兒子不留宿的緣故?因為他們也不圓房嗎?」
這個「也」字,叫言婉額角一跳,臉色發紅,用帕子遮臉跑了。
那兩位姑娘聞言臉色一沉,陰惻惻地朝宋星糖看過來。
宋星糖對周遭的視線格外遲鈍,她一心都是方才聽到的事。
她一邊追著言婉出去,一邊問:「他們怎麼不圓房呢?果然夫妻之間不圓房,遲早要出事的吧?言姐姐你等等我呀——」
「……」
白日聽說了故事,宋星糖鬱悶一晚上。
她把故事講給婢女們聽,大家都無法與她感同身受。
因為首先,大家都知道,懷王殿下心裡只有她一個人,從前未有、以後多半也不會有什麼外室,更別提私生子。
其次,懷王殿下沒有寵妾滅妻的父親,先帝早就死了,不會找上她的父親讓兩人和離。
最後一點,大家默不作聲地都沒提。
那員外郎的兒
子嫌棄髮妻,夜夜在外室屋裡留宿。
可懷王殿下卻是恨不得夜夜都和宋星糖擠在一個榻上睡覺。
不過鑑於懷王總趁著半夜三更偷摸進閨房,所以誰也不敢背著他把事說穿。
宋星糖見無人理解自己,心中更是難過。
她是個認死理且固執的人,一旦認定某事,就會鑽牛角尖。
趙魚對她的欺騙,讓她始終缺乏安全感。
她有時夢裡會夢到,其實根本沒有「趙魚」這個人,一切都是她的妄想,是她太想要守護住阿娘的東西,於絕望之中生出的幻象。
她害怕他是假的。
更害怕他到現在,還是假的。
宋星糖嘆了口氣,趴在榻上,心不在焉地翻看著話本。
還是得把這個房圓上。
只是這事辦起來,太難。
宋星糖柳眉微蹙,苦思對策。
想了小半個時辰,沒想出來,累了。
她翻了個身,肩膀底下被什麼東西硌著。側過頭,翻出來一瞧。
咦?秘戲圖?
倒是有些日子沒看過了。
宋星糖猛然想起來那晚,他對她做的……
真奇怪,她的記性一直不好,可此刻她的腦袋裡,卻清晰地浮現男人的每一個動作與神態。
她的臉頰慢慢染上一層緋紅,赧然地咬住唇瓣,望著那本冊子。
半晌,朝它伸出了手。
多讀讀,興許就有法子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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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法子就回去把陳年案卷都讀一遍,別跟本王說茲事體大動不得,你動不得他們,就不怕本王把你的烏紗帽摘了?」
「兩日時間,再找不出對策,就滾蛋。」
懷王殿下帶著一身火氣出宮,沒有乘轎,騎了一匹快馬往家趕。
到王府時,已過四更。
沈昭予站在院裡,望著漫天繁星,心裡感嘆了聲『真好』。
這要是在宋府,下值得都算早了。
他輕車熟路地潛入閨房,一眾暗衛習以為常地選擇性眼瞎。
往日一進門,能聽到女孩綿長而平緩的呼吸聲,今日……
沈昭予站在門口,眉頭緊皺。
呼吸急促而不穩,有時甚至停了幾息,時快時慢,時有時無。
做噩夢了?
沈昭予快步邁入內室,一眼就瞧見床帳內隱隱有綠光傳出,十分詭異。
沈昭予:?
她怎麼又把夜明珠抱上床了?
幾步到近前,撩開帳子,看到被子下隆起一個小山丘,裡頭一坨不明物受驚般地抖了抖。
而後緊接著一陣「天翻地動」,小山丘慌亂地左拱右挪,聽得『哎喲』一聲,成功把自己絆倒了。
在床上也能摔,真服了她。
沈昭予沉著臉,一把將被子掀開,從裡頭抖出來一人。
只見女子以跪伏的姿勢蜷在榻上,懷裡的夜明珠發出慘澹的綠光,映在女子瑩白的小臉上,綠中泛著……紅?
怎麼會是紅的?一定是他看錯了。
沈昭予摸了摸莫名加快的心臟,無奈道:「大半夜的,準備嚇唬誰啊?」
宋星糖目光慌亂,嗓音帶著驚嚇後的緊張,顫顫巍巍道:「你、你才是,夜半闖入嚇著我,還倒打一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