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不等言婉挽留,一溜煙追了出去。
國公府占地不小,她追出去好遠,在第一個分岔路口上犯了難。
往左,還是往右?
不管了,跟著直覺走吧。
她果斷選了左邊,一條路走到底,越走人越少。
在第二個路口時,她忽然站定,心生退意。
不然,還是原路返回吧?在人家裡,總不好亂闖。萬一,撞見什麼不該看到的,不就完啦?
故事裡都寫了,主角總因為旺盛的好奇心而倒霉,她不是主角,怕是不會被菩薩眷顧。她初到京城,不好一再給沈昭予惹麻煩,雖然他說她誰都得罪的起,但她本心還是能少一事就少一事的。
宋星糖喃喃道:「方才大家喊他懷王,這名字耳熟,感覺在家時就總聽,應該不會記錯。不如回去試探一下青鸞,大家都知道的,一問便知,我也不是非要抓到他不可。」
「反正我已見到他的模樣,嗯,這局算我贏,再走下去,萬一惹麻煩就不好了,還是回去吧。」
她說服了自己,轉身意欲往回走。
忽然身後傳來腳步聲,宋星糖警惕回頭,見是位面容和善的侍女。
「不知您可是宋姑娘?」
宋星糖猶豫著點頭。
「小侯爺請您過去說話。」
小侯爺?謝徽嗎?
因是認識的人,宋星糖便放下戒心,正打算跟著婢女走,忽然想起什麼。
她又停步,問道:「小侯爺有說是何事嗎?」
婢女垂著頭,不卑不亢:「先前姑娘去侯府赴宴,說自己想看一本書,我家主人正巧今日帶著,相逢不如巧遇,想著直接送給姑娘。」
宋星糖一顆心徹底落回肚子裡。
她莞爾一笑,「看來你沒騙我,那我和你走吧。」
二人一前一後往前走。
不遠處的二層小樓中,謝徽放下千里鏡,樂了一聲:「喲,還挺警惕,知道不能輕信陌生人,這也是你教的?」
怪不得打發婢女去前,沈昭予特意加了那一句,若問起尋她何事,就那樣答。
嘖嘖,不愧是在一個被窩裡睡過覺的人,就是了解啊。
不過這一個被窩睡了一個月,也沒圓房,哈哈。
阿婉說的不對,這絕不是能忍,肯定是真不行。
要是他對阿婉,別說一天,就連一個時辰都忍不到。
所以若是有情,就肯定是不行。
要不就是不愛。
只不過這話謝徽不敢當面說,怕小命沒了。
沈昭予背對著,正看牆上的字畫,沒理會。
謝徽撇撇嘴,看不慣男人這股裝勁兒,不屑道:「嘁,把你認出來了,心裡不定怎麼美呢。」
對著空牆看半天,也不知在看什麼。
「我說殿下,您數出來牆有幾條裂紋了嗎?」
沈昭予:「……」
二人自小一同長大,論嘲諷人的本事,謝徽亦不遑多讓。
沈昭予道:「畫呢?」
謝徽道:「聽說拿去養護了,近來多雨,亦受潮。」
沈昭予:「……」
屋子又靜下來,謝徽受不住寂寞,等人過來的功夫,又嘴賤道:
「你說你多小心眼兒啊,人家坐在那也不是特意在看哪個公子,是在找你。你倒好,醋意翻天,說什麼都不肯繼續坐著,非要過去。」
「過去就過去唄,怎麼看到人家受欺負,又不動了?」
謝徽回想起那小姑娘氣人的本領,又不由得放聲大笑。
「她也真是厲害,能比你還會氣人,關鍵誰都能看出來,她不是故意為之,甚至格外真誠。最可氣的就是她這種,懵懵懂懂地回擊,比一千個一萬個心眼子殺傷力都大,字字珠璣,句句往人心窩裡捅,哎,她對你也這樣嗎?」
沈昭予沒說話,心裡默默嘆了口氣。
對啊,也這樣,一嗆一個心口疼,可他又能怎麼辦呢,只能受著,誰叫他犯賤,竟覺得甘之如飴。
他沒第一時間過去,也是想看看她會如何處理。
果然不出他所料,她把在場眾人都噎得啞口無言。
只怕她自己都沒覺得被人欺負了,還覺得能和人說上話,是一大進步,交到了新朋友,和人家「打成一片」了。
他早就說,她氣人功夫一流,不用學,偏偏她自己全然無知,誰說這不能算一種本事呢。
往好處想,她起碼不會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吃虧。
這就夠了。
沈昭予心思飄遠,想著即將要面對的人,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露出抹溫柔的笑來。
謝徽雞皮疙瘩掉一地,低聲罵一句,站起身來往外走,「我滾了,太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