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與你接觸,都會不由自主地喜歡你。」沈昭予專注又溫柔地望著她,「我很幸運,能做你的夫君。」
沈昭予的話說得動聽,聽得宋星糖眼眶熱熱的。
「我們已經不是夫妻了,」宋星糖低下頭,悶聲道,「不過你說話真好聽。」
沈昭予忽然笑了。
宋星糖疑惑道:「為何發笑?我說錯了嗎?」
「我只是忽然想起,當初糖兒擇我為夫婿,是因為我說話難聽。」沈昭予笑著撫上她臉頰,聲音溫柔,「我該感謝自己生了一張巧嘴,能得大小姐的青睞。」
宋星糖的目光落在男人那雙微紅的薄唇上,臉頰慢慢泛紅。
她撐著胸膛把人推開,從他腿上爬下去。
坐回自己的位置,羞澀地別過頭去,嘟囔了句:「這張嘴現在可怕得很。」
不光會說好話和壞話,還會啃壞她的嘴,當真是「利嘴」不饒人。
馬車往城外行進,宋星糖掀開車窗往外看。
小路蜿蜒崎嶇,有頗多坎坷,但不知是馬夫駕車技藝高超,還是車做過特殊的處理,坐起來一點都不顛簸難受。
山路寂靜清幽,兩旁遍布著冠如傘蓋的參天大樹,枝頭上落著長尾喜鵲,除卻鳥鳴,再聽不見其他聲音。
回京這條路並非直接北上,沈昭予不想去杭州,若他隻身一人,就算被沈雲琅發現蹤跡也無所畏懼。
可如今他身邊帶著個小姑娘,不免事事都要為她考慮,不可明知前方是虎穴,也要硬闖。
婺州的官員都被沈雲琅請去杭州,婺州城暫且安全,所以出了越州後,馬車一路向西南行。
沈昭予打算繞去婺州,再西行睦州,繞過杭州北上回京。
此行雖會耽擱些時日,但與宋星糖的安危比起來,這些天沈昭予等得起。
宋星糖趴在窗邊,忽然覺得路越走越熟悉,在看到遠處半山腰上那座古寺時,她驚喜回頭,「魚魚,那是安濟寺
嗎?」
沈昭予怔在原地。
「嗯?」宋星糖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人怎麼傻了?」
晃動的手指被一隻大掌緊緊扣住,他傾身靠近,喉結輕輕滾動兩下,「怎麼又肯叫我了?」
宋星糖抿了抿唇,不好意思地道:「我想了想,還是把你當趙魚更加保險一些。」
反正「魚魚」二字她也叫習慣了。
或許她做這個決定時,沒有多餘的念頭,只想著怎麼方便、怎麼保險就怎麼來。
可沈昭予心中卻久久難以平靜。
「趙魚」代表的不僅僅是一個假名字,於他而言,「趙魚」代表著「宋星糖的夫婿」這個身份。
她說什麼都不肯原諒他,可現在願意用原來的稱呼喚他,是否意味著,她對兩人的那段過往,並非滿心是怨。
在她心裡,她是不是也喜歡他們的那段姻緣?
或許是他的眼神太嚇人,宋星糖像只靈活的兔子一樣,把手抽走,背過身去,也不管自己的問題有沒有回應,再不肯主動說話。
這樣也好,她若再多看他兩眼,他只怕又要忍不住想吻她。
沈昭予坐回原處,垂下眼睛,兀自平靜有些凌亂的呼吸。
「你曾說想再去安濟寺拜拜菩薩,我們此去不知何時才能回來,臨行前去一次,免得日後你想起來會遺憾後悔。」
宋星糖搭在窗框上的手微微蜷縮,心上似被一把鉤子撓了一般。
說她體貼,他又何嘗不是呢?她說的每一句話他都記在心裡。
一路上,宋星糖都拿不準主意,不知要不要去。
沒一會,馬車停在山腳。
沈昭予起身往外,路過她時,袖子往人拽住。
他回頭,眸中帶笑,「嗯?」
宋星糖扯著他衣裳,讓他坐下,目光躲閃,兩隻手握在一起,手指不安分地動著,遲疑半晌,才道:
「要不,還是不去了。」
沈昭予詫異道:「為何?」
「我們北上是去尋我爹爹,總不好在這兒浪費時間。」
沈昭予聞言笑了,「你放心,就算我們一路上慢慢地走,我也不會把你父親的行蹤弄丟。」
「可是我想儘快——」
沈昭予握住她因不安而亂動的手,安撫道:「你想快點見到他,他卻不一定想見到你。」
宋星糖茫然地眨了下眼。
沈昭予道:「你父親為何要假死離開,其中內情我們尚且不知,他一定有自己的計劃,在他的目的顯露之前,我們不便出面打擾,平白擾亂他的計劃,我們只要跟在他後面,看著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