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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予起勢未果,頓了頓,絲毫不見尷尬,順勢展開雙臂,十分自然地道:「本王這一身,如何?」

魏吉道:「您通身的氣派,與這身衣裳實在不搭。」

沈昭予素來聽不得說他有「缺陷」,皺了皺眉,虛心請教:「那如何才搭?」

魏吉思忖了下,「您可以試著收斂一下氣勢。」

作為一個善於納諫的上司,沈昭予立刻便嘗試著做了。

結果,收效甚微。

「罷了。」

沈昭予喪失耐心,不耐煩地擺手,正欲出發,忽然被江行攔住。

江行從懷中掏出一張紙條,恭恭敬敬遞上,「方才傳來密信,今晨刺史府的賞花宴上,婺州官員的家眷也出現了。」

沈昭予展信默讀。

「讓暗二幾人帶著本王的信物,先

行往杭州去。」

沈昭予又吩咐了幾件事,魏吉領命離開。

他垂眸思索時,旁人看不見他眼底明明滅滅的光。

江行盯著男人的側顏,出神道:「殿下,您不說話、不看人的時候,還挺……」

沈昭予挑眉看他。

江行一瞬夢醒,顫顫巍巍道:「挺賢惠的。」

沈昭予:「……」

要去以色侍人了。

這將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污點。

「……使我思君朝與暮。」

在「思」字後,一滴墨汁猝然落下,在宣紙上溶成一片,如一朵梅花。

這是方才他感受到一道打量的目光後,手腕一抖而落下的。

那道目光來自正前方監考的「管家」,光明正大、挑剔地審視著,好似他與其他眾人都是擺在案台上的物件,任人評頭論足,挑挑揀揀。

沈昭予神色如常地放下了筆,拿起斬卷的考題,徑直朝上首位而去。

他是這一批里最後一個交卷的,此時此刻,堂中再無別人。

四目相對,一坐一站,皆是張弛有度,靜默無言。

半晌,秦知期將考卷放在一邊,又朝外擺擺手。

隨後便有小廝領了沈昭予往外去。

身後的目光一直停留,邁過門檻時,沈昭予回頭望了一眼。

秦知期清晰地看到對方眼底的「感激」,似乎因為自己入選而沾沾自喜,還帶了幾分對未來的期待與嚮往。

秦知期心底才起的異樣,很快被不屑蓋了過去。

他又看了一眼那張考卷——筆鋒凌厲瀟灑,鋒芒畢露。

都說人如其字。

可惜,這也是一個貪圖宋氏財勢的庸人。

沈昭予順利地入了宋府的二門,站定在會客的花廳前。

裡頭吵吵鬧鬧,傳來議論聲——

「我方才進來時聽到有落選者在哀求——求求秦管家讓我見大小姐一面吧!我什麼都可以做!」

眾人鬨笑一堂。

「你們說秦管家出這麼簡單的題,當真要招贅?」一人興奮不已,「原只是抱著僥倖想來一睹小姐芳容,若真能被選上,不僅坐擁美妻,還能有數不盡的財寶,這輩子當真不白活!」

「聽聞自李夫人亡故後,秦管家分身乏術,所以張貼告示挑選良才,將手裡管的一部分權分出去。可其實嘛……」那人神秘一笑,「只招管事,又何須大小姐親自見面?多半是要招管事的夫婿。」

眾人愈發覺得有理,更加喧鬧,沸沸揚揚。

沈昭予眼前陣陣發黑,怎麼都邁不開這一步。

花廳之中,里三層外三層聚了不少人,皆是青年才俊。

沈昭予粗略一數,小小的堂中就擠了快二十人!

他們不知道便罷了,既聽到風聲說是招贅,怎麼一個個的還來?

這難道是什麼光彩的身份嗎,竟還要競爭上位!

「公子,請進堂中。」

引路的小廝見他始終停在門前,沒忍住催促道。

沈昭予搖頭,婉拒道:「我在此等候便是。」

小廝沒忍住多看了他兩眼,樣貌是來者中最出色的,聲音也聽得人耳朵酥麻,還溫文有禮,舉止從容。想到此人極有可能中選,小廝便更不敢怠慢,退至一邊守著。

屋裡不知怎麼,忽然爆發了爭吵,一人先推搡了另一位,而後局勢愈發不可收拾。

「去歲春闈落榜,大才子不在家溫書,跑到這裡作甚?」

「那也好過你,只敢龜縮在書院裡,怎麼,科考的卷子不敢答,倒是上趕著來巴結宋氏?」

小廝衝進去拉架,沈昭予忍著想一人給一拳的衝動,後退了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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