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自西南面來,進了外城門,城牆厚高,裡面還有一條長而闊的行道。兩側貼滿各大宗門派發的通緝令,其下寫有此人所犯惡行。
這倒也罷了,沈晏清識字不多,正在馬上左右張望,遠遠瞧見一張通緝令。旁的普通通緝令其下罪行至多不過三五六行,那張榜文格外冗長,似有七八頁,近了再瞧,附近連著幾十張竟也是相連的。
邊上正有一年輕男子還在張貼,一人見到牽馬步行而來的金玉開,臉色大變,角落裡不知又竄出哪來的三五人,齊齊去撕牆上的東西。金玉開看也不看,只是無論他走到哪,皆是一片譁然,人群四散逃開。
可見這傢伙做惡人做得小有名氣。
時不時還能聽見有人在壓低了聲音問:「……馬上那人是誰?」
想來是這惡人多當屠夫,少當馬夫,才叫人詫異了。「沒見過這凶神和人一道,怕是此人身懷異寶,捨不得殺留了一命劫掠來的。」「胡說,你看他雙手抓著馬鞍,身上沒綁著繩,不像是俘虜,依我看恐怕是他的姘夫。」
金玉開惡名遠揚,斷袖的癖好按他身上算不得什麼大逆不道,反而叫人人信服。
這魔頭不去整日殺人放火,偶爾還喜歡男人,真是邪惡得別出心裁。
金玉開似在沉思,流言蜚語一概未曾入耳。
反倒是沈晏清聽得要捶胸頓足,可他不敢叫金玉開,生怕金玉開再來吻他,做實姘頭的污名。
兩人騎馬行路已有一日余多,此刻天色已晚,進城不久,在一家酒樓歇下。這裡素來冷清,因為北域秘境一事,諸多豪傑紛至沓來,竟已住滿只餘留一間中房,兩間下房。
沈晏清和金玉開同時心想:我怎麼能住下房。
要解決此事倒也好辦,金玉開正欲上樓去,拖一上房的房客出來殺了,卻聽見背後沈晏清趁他上樓,指著他對掌柜道:「給他下房,我要住中房。」
這嬌生慣養的俘虜動起歪腦筋也顯得不大聰明,說話時不像階下囚,驕縱得十分理所應當。
掌柜一早認出金玉開,哪敢應,心想:你不要命也就算了,我還要命呢!
他正要拒絕,順便說上幾句用來阿諛奉承金玉開的話,但轉念一想,自己並不認識沈晏清,這人和金玉開一同並肩進來,關係不錯,看著漂亮俊美,可萬一是個比金玉開還要窮凶極惡的小魔頭怎麼辦。
這下答也不是,不答更不是。心中悔恨,早知道今日遭逢此難,他還不如從昨天起裝病不起,叫別人頂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