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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溫勝寒給的那筆錢,日子似乎好過了起來。
顧蜻游把卡里剩餘的錢全部取了出來,首先是補上以前欠醫院的醫藥費,隨後是還掉向鄰居朋友借的錢,等做完這些,錢已經所剩無幾,幸運的是阿嫲的手術十分成功,人已經轉到了普通病房,接下來只需要等她甦醒,不必再大筆花錢。
顧蜻游看著病床上的阿嫲,緩緩舒了口氣。
快入冬了,她該給阿嫲置辦一些冬裝了。
日子再次回歸平靜,顧蜻游從網上找來一個欠條模板,比照著格式一筆一划地寫好,認真地蓋上自己的手指印,借條的收款人,是溫勝寒。
仿佛這樣做,那天晚上被出賣的尊嚴就能回來一樣。
但不可否認,她好受多了,好像生活又了盼頭。
她沒有選擇重新回到學校,去找了一份工作,其餘空閒的時間,都在做兼職。
說不上是為什麼,她認為自己不是讀書那塊料,更何況在南城最差的西城區讀最爛的學校,原本能考上大學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不是沒有老師勸說過她,內心也不是沒有糾結過,但是每次看到躺在床上的阿嫲,那點猶豫就變成了負罪感。
阿嫲是她唯一的親人,在她出生以後,原本阿嫲也是可以選擇不養她的,但她還是選擇把她留了下來,所以和阿嫲的這一段關係,是她拼盡全力也想留住的親緣。
她自知這一世親緣淡薄,如果沒有為此竭盡全力地去努力過,她絕對會抱憾終生。
也正因如此,即使謝文柏這樣敲打她,她也沒法對授權的溫勝寒生出半分恨意。
因為他是唯一一個朝她伸出援助之手的人,即使是用那樣的形式。
她很清楚,自己幹了那樣的事,他完全有理由不給她這筆錢,並且轉頭把她送去警察局。
他比那些冠冕堂皇地「替她著想」,話里話外卻勸她放棄阿嫲的人要好多了。
顧蜻游每天早出晚歸打工,等拿到第一筆工資,留下生活必需的數額後,她第一時間拿著錢去了銀行,拜託工作人員幫她把錢存進溫勝寒那張卡。
「小姐,不好意思,這張卡已經被註銷了。」
顧蜻游一愣:「什麼意思?」
「意思是,很遺憾,我們沒辦法幫你把錢存進去。」工作人員一臉歉意地把卡推了回來。
「那可以把戶主的電話號碼告訴我嗎?我想把錢還給他。」
工作人員臉上掛著標準的笑:「不可以哦,我們不能隨意泄露客戶的隱私。」
顧蜻游沉默了,她在櫃檯前站了許久,終於還是低聲說了句謝謝,拿著卡離開了。
剛走出銀行,就被一陣風吹得哆嗦,她低頭看了一眼手掌的卡,最後還是沒捨得扔。她沉默地把它塞進錢包,和那張寫好的借條放在一塊。黑底燙金花紋的銀行卡,混在一堆花花綠綠的打折卡里,顯得格格不入又滑稽可笑,好像在提醒著她兩人涇渭分明的身份差距。
她牽動一下嘴角,最後還是沒能笑出來。
日子一天天過去,顧蜻游在醫院、出租屋和打工的地方三點一線,慢慢地就適應了這種忙碌的生活,唯一的遺憾是阿嫲還沒醒過來,醫生告訴她可能是阿嫲年紀大了需要時間恢復,也可能是太累了想睡久一點,唯一能夠保證的就是她的生命體徵一切正常,顧蜻游只能接受這個事實。
轉眼年關就到了,顧蜻
游平時打工的店中有兩家關店休息,桂英也打算帶男朋友順子回老家見父母,顧蜻游閒了下來,又找了一家高級會所的兼職。
春節期間上三休二,工資日結,如果沒有休息,工資還會加倍,她十分滿意,因為在這裡工作,春假幾天,賺到的錢比之前一個月賺的還多。
工作的內容很簡單,她只是個跑腿打雜的服務員,平時只需要跟在經理的身後幫忙送送酒水點心就可以了。
經理姓陳,是個三十歲出頭的姐姐,覺得她小小年紀出來打工不容易,平時對她頗為照顧,會所里消費高檔,圈子關係複雜,顧蜻游長得好看,免不了有些客人產生其他想法,每一次陳經理都會不著痕跡地幫她擋過去。
得助於此,顧蜻游過得還算舒心。
「蜻游,今天除夕,你送完這一車東西,就回去休息吧,今晚會所人不多,沒關係的。」
顧蜻游擦了擦額頭的汗,笑:「好的陳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