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人經過,還看到一隻一竄而過受到了驚嚇的野兔。
前方阮殷停了下來,回頭看虞珧,露出笑,「在這兒歇歇,可比皇宮清爽多了。」
虞珧應下,與她一起將馬拴到一邊。
而後在溪邊的石頭上坐下。
虞珧掀起裙擺,脫了鞋襪,白足沁入溪水之中。水流自腳背涓涓流淌而過,涼意順著雙腿走過全身,她長吐出一口氣。
阮殷看著她,笑,收回視線俯身撿了一顆小石子向遠處丟去,輕微的響聲傳來,濺起些水花。
「阿珧心裡暢快一些了嗎?有什麼心事可以說給我聽。母后如今身體不好,你哥哥又太忙了。」
虞珧看向她,看向她丟過去小石子的地方。
「心裡憋太多事可不好,讓人擔心。」阮殷知道,多半是在晉國的事,「不開心要說出來。」
虞珧沉默了許久。她以為回到趙國,那些事就能過去。可似乎不能。
那些只有她知道的事。
說給誰聽都是為他人添煩惱。
阮殷站起身走在她身邊,與她擠在了同一塊石頭上坐著,「阿珧,那不該是你一個人承擔的。」
虞珧抱住她,趴在了她懷裡,聲音黏糊的似泣,「嫂嫂是趙國人嗎?」
「這不重要,阿珧。我們都想你快樂。你將你的事說給我聽,我就告訴你我的事,如何?」
虞珧猶豫著開始說在晉國所經歷的舊事。
說到最後,是懷上了孩子而又不小心流產。
「我以為回到趙國就會好了,可我還是記得。」
晉子瑾問她,怎麼才能當做未曾發生,她不知道。
「嫂嫂不要告訴哥哥,不要告訴母后。」
阮殷沉默,猶豫著,「好。」
她抱著虞珧,聽她在懷裡啜泣,一時也不知怎麼辦,「趙國也讓你承擔了許多,往後都會好了。」
好半晌,試探問:「還想回去嗎?」
那些事裡,許多都糾纏進了曾經的晉國太子,如今的晉國皇帝。她分不清她的感情。
「我不能接受。」虞珧道,她將阮殷抱緊,「我不知道。」又說:「趙晉兩國,積怨甚深。」
「那就不想了,都過去了。已經沒事了。」
虞珧將眼淚蹭在了阮殷的衣襟上,心裡感覺到一陣輕鬆,聽著耳邊溪水與風搖林葉的聲音,「嫂嫂的事呢?」
「我的事沒有阿珧這樣讓人心疼。我就只是個屠戶家中叛逆的女兒,在外遊蕩遇到你哥哥。」
虞珧抬頭看她,「嫂嫂就說這麼點嗎?」
阮殷見她追根究底,笑起來,「我一直就不肯在家中幫我爹殺豬,還裝成男孩混進學堂里,後來被教書先生發現趕了出去。我不服,每日翻牆坐在牆頭,看到那個教書先生就用石子丟他。他後來實在受不了,允許我站在窗外聽他們講學。我離經叛道的,不肯殺豬從家裡跑了,四處遊蕩,就在中蜀遇到你哥哥。那時我正和一個乞丐打架。他搶我吃得……」
「嫂嫂還回家嗎?」
「回啊,我是北羌人。唉。我爹說我出息呢,跟了個滅了北羌的傢伙。」
虞珧露出震驚,不可思議。
阮殷笑,「雖然戰火不斷,但我們百姓向來也沒有辦法。趙國勝後,善待北羌余民也就夠了。改朝換代,多麼平常。」
「嫂嫂的母親呢?」
「生我後就死了。」
虞珧露出悲傷之色,「是我不該多問。」
阮殷笑,「倒確實是個可愛的姑娘呢。都多久前的事了,無礙。」
……
皇宮極樂殿內連華、雲琅一左一右坐在榻上,二人間隔著一人的距離。阮殷的嘲笑讓兩人都覺得丟臉,應該解決一下兩人之間的問題了。
雲琅道:「你是晉國人,如何這麼遠跟著我們公主來趙國,來了可就回不去了。雖然我們公主心善,可能會允許你回去探親。」
「我沒有親人了,在哪兒都一樣。」
雲琅驚訝:「你的親人呢?」
「我爹將我賣了,我娘也不管我。」連華無所謂的神色,「我從主子家裡逃走,幸得一公公幫我,讓我混進了宮裡當宮女。你呢,怎麼跟著公主的?」
「我是公主撿的,原來是乞丐。」
……
阮殷雖答應虞珧不將她說得事告訴虞珩,但她以為,這該虞珩知道。
回宮後,送虞珧回極樂殿,去見虞珩便將此事告訴了他。
虞珩聽完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