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桃捏著手機的手滲出了汗,直到陸昘的微信消息發過來手機振動起來,她才被驚回了神。
陸昘賤嗖嗖的發來一條語音:沈小桃,有的時候人太自信了也不是什麼好事。
當天晚上,陸昘就發來一個連結,沈小桃點進去看,發現是最近法國到國內的機票購買頁面。
現代社會交通發達,哪怕人在太平洋的彼岸,也能在幾天之內把人迅速轉運到國內大山里具體到某個村某個莊某個組的山溝溝里,更別提戴高樂機場直飛到冚州的機場只要十五個小時。
她究竟在矯情什麼呢?
沈小桃焦慮的想。
如果重新選擇,她會因為事業離開寧秉賀嗎?
她會。
她太了解自己了,眼睜睜的看著提升自己的機會從眼前溜走,那比殺了她還難受。
她總想讓自己成長成與寧秉賀相匹配的模樣,為此她日夜不歇的努力,可到頭來她不僅沒能站在他的身邊,還將那個人推得更遠了。
如果寧秉賀有一天要娶了別的女人——比如那個叫芝芝的女人,她會甘心嗎?
她估計得瘋。
如果她一開始就向寧秉賀服軟,他們如今會不會又是另外一種模樣?
沈小桃突然明白了這些年她的有恃無恐是從哪來的。
寧秉賀對她的偏愛實在太明目張胆,明目張胆到她都習以為常,習以為常到她覺得這一切本來就應該是這樣。
她自卑又自負,自卑的認為自己配不上寧秉賀,自負的認為天之驕子寧秉賀就應該為她守身如玉,做寺廟裡的和尚,當對女人不聞不問的柳下惠。
所以芝芝出現在機場時,她方寸大亂,像做賊一樣逃跑了。
南法的太陽比當地的居民還要熱情,建好的地庫剛好可以存放葡萄酒,馬修昨天就讓人送了一批進去。
葡萄酒對貯藏地方濕度和溫度要求都很高,沈小桃在地窖里巡視一圈後始終認為這種密封的地窖不夠安全,於是強烈建議馬修在圖紙外另建一個可供排水的秘密通道。
馬修對沈小桃的能力很認可,在與雷諾商量後連夜改了圖紙,第二天一早就將改好的圖紙遞給沈小桃看。除了可供排水的秘密通道外,他認為最新送來的白起泡酒對溫度的要求更敏感,地窖地面的隔熱層還需要再加裝一層。
「這批新到的葡萄酒是從托斯卡納運來的,昨天雷諾查看了木塞的狀態,發現它們的狀態不夠好。而且最近天氣太熱,我想儘快脫手。」馬修有些發愁,「我希望最近的天氣不要太熱。」
沈小桃還在想著寧秉賀的事情,她捏著圖紙發呆,被馬修用濕度表敲了腦袋才回過神,她捂著腦袋,剛要開口,就見一個渾身酒氣的工人大喊大叫地沖了進來。
——「不好了!地窖里的葡萄酒全部爆炸了!」
腐爛的葡萄氣息在空氣里發酵膨脹,酵母的微酸刺激著酒精,依附在還沒幹透的泥土和萊姆石牆面,在人的鼻腔里肆虐。
沈小桃和馬修趕到地窖入口時,場面已經難以控制,從地窖里爬出來的的工人被葡萄酒醃透了味,渾身都是陳年木桶和熟透的果香。
「先準備滅火器,將自己身上攜帶的火源都扔遠點!」沈小桃率先反應過來,指揮工人去拿救援用的工具箱。
馬修見自己心愛的葡萄酒變成了汪洋大海,差點心梗昏厥,所幸後趕來的雷諾扶了他一把。
「小桃,滅火器。」雷諾將滅火器遞給沈小桃,問她,「地窖里還有沒有工人了?」
出來的工人回答雷諾:「有!地窖里全是葡萄酒,我們在裡面快不能呼吸了!」
「需要有個人……有個人……」馬修顯然還沒從驚嚇中緩過神來,他想起了什麼似的道,「排水口被堵住了!」
地窖還沒完工,為了保證葡萄酒的口感,現如今的地窖是全封閉型的,唯一的排水口還在遠離酒櫃的石牆下面。
如果不及時排水,到時候泡爛了其他橡木桶和玻璃瓶的木塞,損失只會是現在的百倍和千倍。
沈小桃脫了外套就要去地窖,雷諾攔住她,告訴沈小桃自己已經打了救援電話,現在他們要做的是等救援隊來。
「時間就是金錢。」沈小桃從工具箱裡將手電筒拿出來,她叼住手電筒將長發束起,囑咐雷諾照顧好馬修,「告訴馬修,等我回來記得給我放假,他要負責給我報銷機票錢。」
根據工人的指路,沈小桃很快就抄近路進了地窖。
——這是一條還沒完全封死的路,是建地窖時留給工人來回搬運材料用的。沈小桃目丈了一下,正好夠用做秘密通道的入口。
踏進地窖,她才發現自己輕視了爆炸葡萄酒的數量,因為馬修的公司想拓展新業務,所以低價從托斯卡納和杜羅河谷的酒莊引進了一批木塞的成品酒,聽起來是物美價廉的事,但到手了才發現對方連瓶底厚度的工藝都不完善。
地窖里原先保存完好的橡木桶漂浮在水面之上,沈小桃往下走了幾個台階,將離自己近的酒桶送到身後,遞給在洞口外面接應的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