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夫人又指著陳氏道:「你不在府里,辛苦你媳婦兒了,將二房與府里的事都打理得很好,你難得回來多與她說說話,她一直惦念著你呢。」陸府都知道陸二爺在陝西有個得寵的姨娘,陳氏不管怎麼說確實也為陸府做了不少事,陸老夫人願意給她做臉。
陸二爺隨即向一旁的陳氏點頭:「有勞夫人了。」陳氏熱淚盈眶,用帕子揩去眼角的淚,福了福身。
趙氏緊挨著榮茵坐下,用手肘捅了捅榮茵,小聲道:「二嫂現在心情好,今日在回事處與管事對帳,順義莊子上的收成比去年少了近兩成都沒生氣。」
陳氏不能隨陸二爺到陝西,一年也不過這時候才能見上幾天,心情好是正常的。榮茵這樣想著,也就這樣回了。
趙氏卻「嘖」了聲:「你瞧瞧你,眼皮子底下發生的事都不清楚,七爺就是把你保護得太好了,什麼腌臢事都不讓你知曉。」
陸聽瀾和陸二爺陸五爺已經移步到書房說話,榮茵莫名其妙地看她:「三嫂指什麼?」
趙氏瞅了眼對面坐著的張瀟,附到榮茵耳邊悄聲道:「咱家五爺收了別人送的瘦馬,養在外面被你五嫂知道了,她之前回將軍府那麼久就是跟五爺置氣來著。」
怎麼會!榮茵記得陸聽潭成婚這麼多年都沒有納過妾,兩個通房還是未成婚時陸老夫人做主安排的,在人前也一向很尊重張瀟,難怪兩人今日怎麼看怎麼怪。
趙氏見她不信,接著又說:「一開始連母親都不信,還去問了七爺,那瘦馬懷孕了鬧著要進陸府的門,五爺竟也依了。你五嫂在將軍府那麼久他也沒去哄,反倒是她自己掛不住臉,二嫂見她灰溜溜地回來,可不就高興了。」
「為什麼要問七爺?」榮茵心裡咯噔一下。
「五爺在外做事都是要過問七爺的,這麼大的事兒七爺能不知情?他們是兄弟倆,肯定一條心了,你也當心著些,七爺身居高位,給他送美人的可不在少數。唉,爺們都一
個德性,歡喜你時對天賭咒發誓,你就是再任性再不講理在他看來也是千好萬好,心不在你身上時,青樓粉頭都比你如意。五爺抬舉瘦馬,簡直是在打你五嫂的臉哪,怪只怪這世道對咱們女子太不公平,一輩子被關在深宅大院裡頭,抬頭只見四方的天,眼裡只有丈夫和孩子,可不就使了勁地去爭去搶麼。「趙氏說到後頭,竟有些物傷其類的意味,聽到陸老夫人叫她,起身走了過去。
榮茵看了眼張瀟,年節喜慶的氛圍里人人都是喜笑顏開的,她明明心裡難受還要怕被人看輕了強顏歡笑,往日強勢的人一下子就感覺氣焰消下去了,讓人看著都不忍心。
直到吃晚膳,陸五爺與張瀟都沒說過話。「別看了,吃飯吧。」陸聽瀾夾了塊豉汁雞放到榮茵的盤子裡。榮茵擰著眉:「又腥又咸,我不喜吃。」
陸聽瀾轉手又夾了塊東坡肉,榮茵沒好氣:「又肥又膩,您別給我夾菜了。」
陸聽瀾輕柔地「嗯」了聲,偏過頭去與陸二爺繼續說話。
回到踏雪居,陸聽瀾將榮茵抱到了懷裡,榮茵耷拉著腦袋推拒,要坐到一邊去,陸聽瀾不許,緊緊地箍著她:「三嫂同你說什麼了?一整日都悶悶不樂的。」
榮茵很能藏得住事,最怕麻煩別人,遇到什麼都喜歡放在心裡自己琢磨,但夫妻之間不該是這樣的。陸聽瀾親了下她的側臉,說得緩慢又鄭重:「阿茵,我是你的夫君,你無論遇到什麼事、或是心裡有任何想法都可以跟我說,你不用怕我。」
榮茵默了片刻,直截了當地問:「您知道五爺養外室的事?」
「就為這個?」陸聽瀾笑了笑,陸聽潭在外風花雪月的事他的確有所耳聞,不止他,張瀟也是知情的,一直睜隻眼閉隻眼,只要不鬧到面上讓彼此失了臉面就行,只是沒想到這次陸聽潭鐵了心要讓人進門,將事情鬧大了。
他將榮茵的一縷散發捋至耳後:「五哥雖沒有官職,卻是我兄長,他的一些事我不好過問,那女子有孕在身,不得不進門。」
陸老夫人定不會讓陸家的血脈流落在外,陸聽潭就是吃准了這點,才大張旗鼓地要納人進門,一點兒情面也不給張瀟留。其實他若是提前說了,張瀟也不會不同意。榮茵不由地問:「那您呢?」
陸聽瀾不解:「我怎麼了?」榮茵頓了頓:「若有朝一日您要領外室進門,只願您能提前告與我知,免得旁人說起來,倒顯得我是一個局外人。」
陸聽瀾鬆開她,語氣頗有些無奈:「榮茵,你就氣我吧,說了不納妾不留通房的,你就這麼不信任我?」
外室跟妾室通房又不一樣!榮茵抿抿唇,也覺得自己確實無理取鬧了,可前車之鑑在旁,她不得不亂想:「您在官場上的事,我一無所知,您鎮日早出晚歸,養了幾房外室我如何能知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