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文翼並沒有聽到二人湊在一起說的小話,她在地上鋪了一張圖,雲行兩個湊上去,見那是一張描繪衛城的地圖,城中各處,從民居已至衛家的各個建築都有大致標註。
姜文翼把地圖固定好,手中持著一根小棍,她聲音溫和,為她們耐心介紹——哪處是她們可以進入的地方,哪處完全屬於主人,哪處需要什麼樣的權限,甚至於她認為哪裡哪裡風景獨好……如此種種,全向她們娓娓道來。
「二位的實力如此,想必很快就能得到重視。」她說,「A級和B級——您可不像普通的B級,已經摸到A級的門檻了吧,請放心好了,單為了你們,你們那位朋友也一定能夠獲得幫助的。」
雲行看地圖看的仔細,恨不得把其中細節都完全記清楚背下來,她隨著姜文翼的話語時不時點頭,好像聽得極為認真似的,她摸著下巴,隨口說:「真夠大的……也不知道衛家的人好不好相處,是什麼樣的家族。」
衛家是什麼樣的家族?
衛軼被反縛住雙手丟在地上,極大的會議室內沒有窗戶,光線穿不透厚重的青石房,全靠牆壁上間隔燃燒的火焰將室內照亮。
仿佛是身處一片圓形的鬥獸場,他被放在正中,四面八方皆是看客,他在中央,卻身處最暗處,火光映照下,地上全是攢動的影子。
衛家是什麼樣的家族?衛家人口極多,光是在這會議室內便有百多人聚集,他們談話的聲音嘈雜,嗡嗡聲傳進他的耳朵。
他的額頭在先前的戰鬥中破了一個大口子,血從額頭一直流到他的眼睛和嘴巴,染得他視野模糊不清,他的腿骨斷了,疼痛讓他無法起身。衛家是以生靈傳代的家族,生靈是他們的榮光,衛家也是最會扼制生靈的家族,家中對生靈設有數不清的禁制,他被祁桓等人綁縛住押到這裡來,除去身體上有形的繩索,能力也被上了無形的枷,他知道衛嘉壓制參星婆婆用的是什麼了,因為他如今同樣調動不起體內任何的力量,身上的傷口也絲毫癒合不起。
衛家是道貌岸然的惡棍,分食同類的鬣狗,暗中中傷的小人。
他的血流到地上,滴滴答答,融進潮濕的、長有青苔的青磚縫隙。他幾乎蜷縮在地上,他們讓他跪著,他的小腿幾乎沒了知覺,膝蓋處傳來陣陣冰冷的涼意。
他頭有些暈眩,看著身上的血一點點融進縫隙,心裡想,如果青苔再蔓延出來,變成毯子該多好。
即使是正圓的房間,坐席也依然分出三六九等,長輩們坐著,小輩站立擠在空隙,主位的男人扶著手中的木杖敲擊地面,是他的大伯,看來母親離開後,家族由大伯暫時管理。
「安靜。」他聲音威嚴,在這個空曠的廳內迴響,衛軼昂不起頭來看他,只覺得在這陰冷的室內,手腳都漸漸發涼。
「衛軼,你知罪嗎。」衛壽說。
知罪?用的好大的詞,衛軼心中嘲諷的想,這個時候倒是裝的格外有文化。
剛進來時限制他動作的金屬柱欄隨著男人的問話消失,他動動身體,起不來,乾脆翻過身去側躺在地上。
衛軼:「你跟我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