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子杭身形一僵，好一會才擺正了姿勢繼續跪好。他微微低著頭，燈光在他臉上投下一片陰影，沒人知道此刻的郁子杭在想些什麼。
書房裡，晉老爺子嘆了口氣：「真是老了啊，小輩一個一個的越來越不聽話了。」
晁晉像是沒聽到他的話一樣，轉頭欣賞起掛在牆上的畫：「這畫不錯，新買的嗎？」
見他不接話，晉老爺子訕訕道：「這件事的後續你怎麼處理的，最好還是不要鬧大了，兩家人商量著解決就行，畢竟傳出去了對他們來說也不好聽。」
晁晉微微笑了笑：「外公在說什麼呢，做出這種事的又不是我，我怎麼好越俎代庖。」
「阿晉，外公知道你心理不滿，」晉老爺子循循善誘，「但不管怎麼說，你們到底是親兄弟，打斷骨頭還連著筋。」
「外公知道，你還在怪我讓你去鄉下休養，讓他進集團接手你的事，可我也是為了你著想啊。你現在這個情況，又沒個繼承人，等我百年之後，難道我們家的基業都要交給外人嗎？」
「我並沒怪過外公，晉氏是外公的產業，外公想交給誰便交給誰。」晁晉淡道，「只是郁子杭這個人心術不正，他不適合當集團的掌權人。」
晉老爺子皺眉：「我哪裡不知道這個呢？既然你覺得他不適合，那我之前讓你考慮的事情，你考慮得怎麼樣？」
「不怎麼樣。」晁晉揉揉開始有些抽痛的頭，「我不會考慮代孕，也不想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在一個不正常的家庭，更不想讓他也重複走上我的路。」
每次談到這個話題，他們都會不歡而散。晉老爺子的臉一下子頹廢起來，他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才能安慰道晁晉。
沒能給晁晉一個正常的家庭環境，是他已故去的女兒，也就是晁晉生母的問題，更是他的教育問題。
當年是他主張讓自家女兒嫁給晁晉的父親晁川，但他的女兒始終對晁川沒有感情，在晁晉出生後，竟偷偷出軌了郁子杭的父親，還死活要離婚嫁給他！
他沒能擰過自己嬌寵的女兒，雖然對不起晁川，但還是同意了他們離婚，給了晁川一大筆錢叫他放棄晁晉的撫養權。所以晁晉一直跟著他長大，而郁子杭則跟著爸媽長大。
他們離婚時，晁晉一歲，還不記事。可後來又發生了那樣的事……
父母雙亡時晁晉已經五歲，是開始懂事的年齡，況且他那麼早熟，雖然從小几乎沒和親生父母相處，可父母離世對他的打擊很大。
晁晉這些年的心裡歷程他也無從知曉，只是都這麼說了，他就不好再強迫晁晉去代孕一個孩子。
雖說他是為了不讓大外孫後繼無人，但根本上還是希望大外孫能養好身體，開刀拿掉腦子裡的那個腫瘤。
「你要真的不想，我也不去逼你，只是阿晉啊……」晉老爺子嘆息，臉上的皺紋都透著疲憊，「我是真的老啦，白髮人送黑髮人這種事情，我不想再經歷第二遍了。」
晉老爺子這個樣子讓晁晉不好再刺激他，放柔了聲音說：「我知道外公的意思，您放心，我一定會沒事的。」
曾經他的生活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哪怕是腦部長了腫瘤很可能時日無多，他也是放任自流，甚至隱隱有一種解脫了的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