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產深重地哆嗦了一下,立馬改口:「我送,我送。」飛快地應答下來,他小心翼翼,重新接過紙張,似哭似笑地匍匐在地,不明白為什麼只一個夜晚,就從天堂到了地獄。
他渾渾噩噩地離開,接下來,呂雉召見了灌嬰。
灌嬰頭髮梳得齊整,然而衣冠歪斜,神思不屬。他過於寵溺的長女叫他得了天罰,送進宮的巫者也是夫人自作主張,不過一時想扶持皇長子的貪念,讓整個潁陰侯府從此萬劫不復。
他已然不知道到了地下,該以何等面目去見先帝,去見和他一起打天下的老兄弟了。
他的面頰留下一行濁淚,拜倒在地。
「潁陰侯。」呂雉沉默一會兒,「哀家不會虢奪你的侯府,你的印綬,更不會株連子孫——曲周侯那裡也是一樣。只要你們為我做一件事。」
灌嬰看著她,沉聲道:「太后請說。」
「遼東苦寒,可越兒從前與我講過,不論遼東還是朝鮮,群山之間,有一物名人參。可入藥,可養生……」呂雉陷入了回憶,慢慢露出笑容,「這是越兒快要睡熟時說的夢話。他讓我不要用丹藥,那些都是行騙的東西,可什麼人參,燕窩,能夠讓我活到九十九,讓母后陪著他很多很多年。」
呂雉回過神,眼底光芒攝人:「我不求活到九十九,卻總要看到我的曾孫出生。為了我大漢江山,你也當願意帶一些不成器的功臣後代前去,是不是?」
第150章
太后與淪為罪臣的潁陰侯談了什麼, 除了大長秋無人知曉。
接下來,她又召見了建成侯呂釋之,建成侯離宮的時候, 腳步是沉重的, 不知為何, 又帶了一絲輕快, 最後, 建成侯回望一眼椒房殿, 長長地嘆了口氣。
他自言自語:「大哥, 我對不住你。英兒的餘生,你不必牽掛, 她和產兒不一樣……」
很快, 忙碌了一天一夜的丞相府, 將戰功核對完畢,擬定好了封賞規制, 呈與天子、太后閱覽,只不過遞去未央宮的那份, 始終沒能到達主人手中。
劉盈目光恍惚中透著平靜, 示意內侍將奏疏放下。
不論是皇后的言語, 還是梁王衛隊立功的消息, 都讓他的決心更為堅定:「且收著吧。等明日朝會再與眾卿議論……」
內侍撲通一聲拜了下去, 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忽然間,劉盈問他:「以後,你是要跟我走, 還是在留在宮中?」
內侍匍匐在地:「……奴婢一輩子待在陛下身邊。」
……
天子回宮的消息漸漸地再瞞不住人,可一封封奏疏遞上,未央宮卻始終沒有動靜。
這時候, 就算再遲鈍的臣子,也察覺到不對了。
難不成陛下和太后鬧彆扭了?
有人小心地猜測著,潛意識裡竟有些……習以為常。
有人不期然想起宗廟之前,罪臣奏請皇帝親政的一幕幕,罪臣們膽敢如此,未嘗沒有陛下前往沛縣而不在長安的緣故。可若是真正因此惹來太后猜忌,母子失和……他們不敢再深想下去,在心中將罪臣痛罵了個狗血淋頭,按捺住油然而生的不安。
在他們之上,三公九卿與位高的徹侯們,當下忙得腳不沾地,至於陛下的異常,恐怕等明日的大朝會,才能察覺一二了。
就這樣喜憂交織,今夜又是不安穩的一覺。
第二天,堪比朔望朝的大朝會正式正式開啟的時候,天剛蒙蒙亮。
宮門口的大道上,羊車牛車魚貫前行,更多的是馬車。大漢剛立國時,皇帝找不出幾匹顏色相同的駿馬,故而只能用牛車替代的往事再也尋不見了——儘管那些宗廟作亂的罪臣嚷嚷著女主亂政,他們也不得不承認,太后主政以來,推崇黃老,頒布的種種律令,讓如今的大漢富裕了很多。
韓彭二人引發的震盪已經過去,今日的大朝會為何而開,沒有人不知曉。眾人的表情,是如出一轍的喜氣洋洋,包括一些賦閒的徹侯勛貴,能來的都來了,他們有歡喜,有複雜,有盤算,但不管是誰,都想見證封賞的誕生。
首先是韓信。
因為情況特殊,丞相擬定的時候,麾下屬臣發生了極為激烈的爭論。有人期望重現威名赫赫的淮陰侯,繼承往日的戰功,叫匈奴聞之逃竄;更多人反對此事,要知道韓信曾經當過齊王楚王,淮陰侯乃是被先帝貶謫的封號……=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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