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缺點就是要起個大早。
「啊……唔……」
沒睡飽的原晢打了個巨大的哈欠, 被抽骨似的癱在後排座椅上, 雙目呆滯, 奄奄一息。
這個點太陽還沒出來,窗外漆黑一片, 車內景象可以完整清晰地呈現在大玻璃上。
原晢倚在靠窗位旁,盯著面前的反光玻璃出神。他看見裘時把隨行包順手丟到貨架上,仰頭從包袋裡掏了個什麼東西, 而後自然而然地在自己身邊坐下了。
那東西看起來有點厚,小小一本,非常眼熟。
原晢撐著眼皮疑惑回頭……這個姓裘的竟然把古詩文必背寶典揣兜裡帶出來了?
還開始背誦了?
真是瘋了!
昨晚他睡下的時候這個姓裘的就在學習!今早醒來的時候他還在學習!時時刻刻都在學習!眼裡心裡腦子裡都只有學習!
這人甚至說不想來郊遊了!
過分!實在太過分了!
「沒收,今天不准看。」原晢搶過裘時手裡的速記小本子,直接丟腳邊零食袋裡鎖上了,「這兩天必須休息,大家都不學,你也不能學,要講武德。」
裘時笑著點點頭,隨即開啟閉眼回顧模式。
正準備找話題的原晢:「……」
簡直走火入魔了!
「都醒醒,醒醒,天亮了天亮了,重要的是下午五點半準時發車回市區,都記著點啊。」朱旭陽還在前邊嚷嚷著:「錯過大巴時間的話就只能自己支付天價打車費啦,這跑一趟差不多一小時,再碰上晚高峰堵路上,就更貴了……喲西,侯老師早!」
「早,早。」侯業尷尬地拿著一袋子保溫盒上了車,身後還緊跟著兩條大尾巴。
「藥也給您分裝好了,在那邊一定要記得吃啊,就備了一次的量,午飯後按點吃,別老想著提前解決。」
侯清洋跟著上了車,悉心照顧老侯爺在前排坐下,不忘把一個養生保溫盒塞到親爹懷裡,囑咐道:「那邊食堂重油重鹽的,別看年輕人吃得嘎嘎香自己就忍不住,午飯都給你備好了,到時候找個微波爐叮一下就行,還有……」
「哎呀,行了行了,我又沒痴呆。」侯業又嫌棄又樂:「到底你是爹我是爹,快回吧啊,你這通宵一宿沒睡呢。」
「您是爹,當然您是爹,所以我要照顧您嘛。」侯清洋獻寶般等著保溫盒被開蓋,「怎麼樣,香吧?有個當廚子的兒不錯吧!」
由於每天都要負責老年人的精細飲食,侯清洋索性在店裡開發了一批營養套餐,早中晚不間斷供應,頗有點燒烤鋪爆改社區食堂的意思,也因此照拂了不少熟臉。
瀰漫在車裡的香味立刻使眾人拉長了脖子。
「侯哥,侯哥!」坐在附近的孫晨蠢蠢欲動,拼命吧唧著小嘴,緊緊盯住大巴車外被人看管著的泡沫箱好奇問:「嘿嘿,那是什麼呀?」
「是是是,能賺錢養活自己就行了,翅膀硬了隨便飛,管不了咯。」侯業朝侯清洋打發道:「別管我了,你這都把大家整饞了,快去給他們分分吧。」
「饞鬼。」侯清洋轉身摁了一下孫晨的頭,讓他趕緊把口水擦擦,嫌棄道:「真是,不給你們餵點東西估計都沒法順利下車。」
「都吃過早飯了嗎,給你們準備了些豆漿油條大肉包什麼的,按需取啊,別待會兒撐得上不了場又回來賴我。」侯清揚說著,和車外的人一起把保溫箱扛了上來。
「謝謝侯哥!」孫晨第一個沖了過去。
「管夠,管夠,別急別急……」侯清揚眼睜睜看著孫晨一口氣撈了七八個大肉包,驚呆了:「餓死鬼投胎啊你?」
「我可是全班唯一一個被迫跑三千米的,還是下午最後一場,肯定要餓死!」孫晨啃著大肉包說,「我要多吃點,萬一低血糖犯了直接倒地上就完了,這群沒良心的絕對不會來救我……真不知道是誰把這種慘無人道的項目加校運會裡的,害我回去至少要瘸幾周,可惡!」
「你要跑三千米?」侯清洋不可置信地看著孫晨,「這身上都沒二兩肉,能跑完全程嗎?」
「對啊,對啊,不能啊,我不行啊!」孫晨神色激動,就差把嘴裡的肉沫噴出來了,「人家明明這麼柔弱,他們不保護我就算了,還全都統一戰線欺負我……侯哥你要替我做主啊!」
「……閉嘴吧你,坐下好好吃,都噴出來了。」一旁的朱旭陽翻著眼皮和侯清洋解釋:「男子三千米咱班沒人有優勢,其他人都報滿了項目,只能隨便找個沒用的去湊數了,反正誰去都沒名次,無所謂了。」
「誰沒用,你說誰沒用!」剛坐下沒兩秒的孫晨又激動地站了起來,大聲控訴:「你不就跳個遠而已嗎,說得有多忙似的,就這噸位級,憑啥給你報跳遠啊,你跳得起來嗎你!」
「哎哎哎,禁止人身攻擊。」朱旭陽坦然自若地嚼著油條說:「這叫權力的魅力,再逼逼你就把一千五一起跑了,讓裘爺專心沖短程和接力。」
「呵,我今天就起義把你滅了!」孫晨張牙舞爪,「還權力的魅力?我呸!就你那分配法,一口氣把那麼多項目都壓給裘爺,簡直卑鄙無恥!」
「裘爺厲害啊,他和老趙可是咱班主力,在這一年一度堪比鵲橋相會的重要場合,當然要把舞台讓出來。」朱旭陽挑著小眉毛得意道:「妹子們肯定會感謝我的。」
「呵!個屁!你肯定收錢了!這種賣友求榮的狗犢子絕不得好死!」孫晨說。
「大清早別死死死的,不吉利。」朱旭陽說。
「封建迷信老朱狗!」孫晨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