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用住院……就別占用公共資源了……」原晢弱弱地看向裘時,熱切期盼瘟神此刻願意陪他演一齣戲。
「我可以聯繫朋友幫忙……」原晢小聲說。
「哈?醫院就是為了病人設立的啊,以後每天餵飯洗澡上廁所的,還要隔三差五來複查,女朋友都要被嚇跑了,你上哪兒去找這麼靠譜的朋友?」華一拓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少年的謊言,笑著和他保證:「放心,當年裘老爺子贊助了多少才把咱這全省最好的骨科醫院建起來,不說別的,就看咱裘爺的面子,這床位我也肯定給你騰出來,放心吧。」
「真不用……」原晢看著逐漸被包裹住的胳膊,腦子越來越沉,聲音也越來越小:「我能自理,左手也行,實在有事再找人幫忙就可以了……」
「你左手也行啊?」
華一拓雙目一亮,賤兮兮地瞅了眼原晢,帶著某種意味深長的笑容繼續說道:「真牛逼,但還是少用點吧,久了就沒新鮮感了,而且你這樣說,右手聽到會很傷心的,這一傷心就好得慢了。」
「……」原晢的耳後根肉眼可見地紅溫起來。
這實習生壓根兒沒證吧!
怎麼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玷污白衣天使的美好形象!
原晢習慣性想回頭看另一個人的反應,但他硬生生給忍住了。
不能回頭。
絕不能回頭。
他也不是不能當眾談論這種事兒,雖然過去十幾年他確實沒伴兒進行這類討論,但,但但但此刻瘟神也在場啊!
瘟神今晚還說了喜,喜喜喜歡他!
這這這種事就不適合在有二心的人面前提吧!多尷尬啊!多危險啊!
這屬於某種暗示吧!!!
萬一瘟神突然不滿足於接吻了怎麼辦!!!
靠!!!
原晢惡狠狠地盯著面前一點都不天使的白大褂,左右臉蛋也跟著上了個色。堅決不回頭。
「哎喲,別害羞哇,這屋裡都是男的,小兄弟緊張個什麼勁兒。」華一拓笑了,輕拍著自己的石膏成果說:「我就是想提醒提醒你,接下來是真的不方便,沒少過胳膊的人很難想像的,獨居人群面臨的風險就更大了,搞不好明天就進手術室,多遭罪啊。」
「……我會注意的。」原晢嘴硬道。
「別逞能了,你看,現在掛個脖子還好動嗎,乖乖住院吧。」華一拓無奈地看著他,直接從文件堆里抽出一張紙,說:「否則,你讓朋友來簽個免責同意,簽了我就放你走。」
「……」原晢花了一秒鐘回頭,緊接著就是無窮無盡的懊悔。
他終於明白瘟神在笑什麼了。
這條街上果然處處是坑。
現在根本不是住不住院的問題,留院觀察也好,逃亡回屋也罷,以他目前這一手懸空的獨臂猿狀態,完全就是籠中鳥瓮中鱉,早就被瘟神視為獵物徹底盯上了。
除非他能找到第二個人來簽字。
很顯然,原晢沒這能耐。
就連自願住院的簽字單,他可能都需要作為陪同人的裘爺親自登記一次大名才能搖到床位。
然後這個姓裘的肯定天天來醫院騷擾他。
呵。
所以今晚不管他住不住院,全特麼是死路一條!
原晢的表情逐漸凝固,求生欲也逐漸消失。
「怎麼,你還想讓裘爺來伺候你呀?」華一拓笑著說,「小兄弟想啥呢,我們裘爺可是有婚約的人,最近對象都回來了,這一天天忙著呢,遠近十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華一拓突然頓了一下,緊接著來回看了看他倆,從上到下,從左到右……嗯?
怎麼回事?
好像……還真有點般配?
突然想明白的華醫生:「臥槽?!」
只見他們裘爺終於從倚了老半天的白牆邊起身,在診室逐漸凝固的空氣中悠哉向前,理所應當地接過那張免責聲明。
「當然我來簽。」
第16章
在護士站把身上的擦傷淤血都處理好後,原晢終於避開了那莫須有的住院要求,在風雨交加的颱風夜順利跨出了急診區。
和他的合法監護人一起。
在無人察覺的角落,原晢用倖免於難的左手捏了捏鼻子。
剛剛啃人的時候撞得有點狠,竟然現在才開始痛起來,怕不是臉部感知神經也出問題了。
……
這都叫什麼事兒啊!
怪不得那個畫一坨能看出點什麼呢,他竟然,竟然蠢到自己把自己的嘴皮子咬破了?
要不是剛剛看到鏡子裡的人像,原晢根本不敢信……怎麼看他都是被蹂躪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