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的。」
「不要毒奶,不過我們分數拿夠了,剩下的就是在卷子上寫個名字的事,不用額外準備什麼。」
在隊友們瘋狂自我毒奶的時候,君不犯仍在神遊天外,直到被虹夢拿筆頭戳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敷衍地應了一聲「嗯」。
瑛老師點點頭,不再浪費口舌,把手裡的試捲髮給對應「學生」,旋即屈指輕敲講台三下。
沉悶遲緩的叩擊聲猶如帷幕緩緩拉開的聲音,眾人眼前一暗,精神污染化作無形的浪潮鋪天蓋地拍下,潮聲漫盪,將他們卷進不同的幻境。
君不犯感覺自己莫名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他已不在教室,身邊是怒浪滔天的無盡汪洋,頭頂是唾手可觸的滾滾黑雲。
翻湧著漆黑浪濤的天與海界限被模糊得近乎於無,海浪間凸起稀疏的礁石叢,高低不平,犬牙差互。
君不犯就被禁錮於最大的一塊黑色礁石中段,鏽跡斑斑的鎖鏈橫過脖頸和胸腹,環過手腕與腳踝,將他綁死在石面上,承受無休無止的巨浪拍擊。
海潮冰冷,陰寒刺骨的冷意順著被打濕的衣服往毛孔里鑽,往血肉里滲,凍得他渾身僵直,骨血寒痛,思考能力也因此停滯遲緩,和活死人無異。
一捧沉重的浪花打在君不犯臉上,他沒有閉眼,咸澀的海水將他黑白分明的眼瞳灼得泛紅,紅暈一路飛染到眼角,與滴著水的睫毛勾成小小夾角,描出他本性中深埋的漠然與蠱惑。
沉重的枷鎖束縛,令人窒息的壓迫環境,看似廣闊實則逼仄的天地……這種感覺他很熟悉。
初次進入虹夢的領域時,他也是頂著這樣碎骨斷筋、掏心挖肺般的不適感與祂交談。
超S級精神污染。
又一蓬巨浪拍在君不犯身上,他好似被重錘當胸砸了一記,嗆咳著吐出幾口鮮血,眉頭緊皺,臉色慘白,渙散失焦的眼眸慢慢合上,歪頭像是暈了過去。
但浪潮仍舊不停地捶打著他,其中蘊含的磅礴力量細緻入微地碾過他身體的每一寸皮肉筋骨,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縱橫交錯、深可見骨的傷口,再讓咸腥海水滲透到創口內部,加劇那本就鑽心蝕骨的疼痛。
很快,君不犯的皮膚被沖刷成沒有血色的蒼白,密密麻麻的創傷遍布在他體表,他幾乎是以被分屍的狀態靠在石面上,唯獨胸口一點微弱的起伏能證明他是個活人,而非被海水醃製得不腐不壞的陳屍。
饒是如此,他也和死了沒什麼區別,甚至還不如死了。
不知過去多久,也許是一百年、一千年、一萬年,也許是一瞬間。
半空盤旋呼嘯的風聲靜止下來,翻滾不休的海浪也趨於平靜。
唯一不變的是礁石上的君不犯,他仍閉著眼,任由海水潑進傷口,再從翻卷的皮肉邊沿流出,將傷口泡得發白,動也不動,恍若死去。
又過了許久,海面風平浪止,像燒開的沸水從中間「咕嘟咕嘟」地冒著泡。
泡沫裂開,飛出一股股黑煙,數量浩如煙海,在半空匯成一道龐然身影,恍若遮天蔽日的巨蛇,不疾不徐……或者說小心翼翼地飛向君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