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寒的墓碑並不難找,這些年去看他的那條路他們已經走了無數次,所以四個人很默契地走在路上,皆是一句話都沒有開口。
他們約定著等會誰也不要哭,所以他們誰也不想開口說些讓人無法控制住眼淚的話。
可是,真到他們四個站在宋清寒墓前時,看著他墓碑上黑白色的照片,原先還勉強維持在臉上的笑,瞬間便僵住了。
徐嘉嘉蹲下身體,把那束花放在他的墓前,她伸手擦著上面他的照片,雨水打落在她的手上,水漬不停地落在照片上,是怎麼擦都擦不掉的。
可她卻固執地不肯收手,堅持道:「清寒哥,我們四個來看你了,今年來的比往年早了一些,馬上又要是新的一年了,你在那邊......過得還好嗎?」
她扯著嘴角笑著,卻比哭還要難看。
「清寒哥,你的信和禮物我都收到了,我很喜歡......」隨著她的聲音一起落下的,還有再也控制不住的一滴眼淚,她的眼淚硬生生地砸在宋清寒墓碑的名字上。
徐嘉嘉緊咬著嘴唇,不想讓自己在宋清寒的面前哭成這樣。
明明也不是第一次來看他了,明明知道他已經去世了十多年了,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跟著她一起來的是江淮遠他們,所有一切像是觸景生情般,再也無法抑制。
江淮遠站在邊上抿著嘴沉默,他看徐嘉嘉的手還在繼續擦著那些水漬,他一籌莫展地嘆了口氣,伸手用力的把她扶起來。
「說好的啊徐嘉嘉,你不能突然這樣啊。」他邊拉著徐嘉嘉的胳膊,語氣邊像是玩笑,可他嘴邊笑著,眉毛卻始終都緊緊皺在了一起。
沈清歡從站到宋清寒墓前開始,她就沒有說一個字。
陸征年撐著傘轉頭擔心地看著她,他開口的聲音很輕,幾乎混在雨聲喧囂里靜默。
可沈清歡還是聽到了,她努力忍著眼底的眼淚,也回過頭撞上他的目光。
「沒有什麼想和清寒說的話嗎?」
她笑著搖頭,隨後又點頭,沒人知道她是什麼意思。
她眨了眨眼睛,想要掩下心底不舒服的情緒。
陸征年看出她的逞強,把手里的傘動了動,朝著她的方向更加偏了一些。
沈清歡注意到他的動作,她目光一頓,看見他濕了半邊的肩膀,心底的防線突然有一刻地崩塌了。
這是一把永遠不管多少年過去,都會朝著她這頭方向傾斜的傘,也是一場無論多少年皆無法過去的雨季,一個魂牽夢縈著太多人的冬天、更是一個不常下雪的城市卻偏偏在他們重逢的時候落下的大雪。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記憶里的故事都蒙上了一層灰。
連她都快要記不清了,記憶里宋清寒的模樣,也在漸漸變得模糊。
江淮遠無聲地在宋清寒的墓前擺放著他們買的貢品蠟燭和水果,這個天氣的雨下得這樣大,蠟燭是肯定沒辦法點了。
他動作機械地從袋子裡把所有的東西都擺出來,就和這些年裡來看他的每一天都一模一樣。
直到最後,他看著袋子裡的東西,動作倏然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