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的有深褐色的血液溢出,被繃帶吸收,繃帶很快吸飽血液,多餘的暗褐色液體便順著大腿往下流。
白晝極度不適應將自己的傷口展示給別人看,他雙手撐在身後穩住身形,靠著木框窗戶,好幾次想阻止加梵的動作。
尾巴卷著加梵的腰試圖將他拉開,完好的右腿腳尖踩在加梵手臂上不讓動,都沒什麼效果,反倒是他被加梵推上來的衣擺順著大腿往下滑。
眼見著要被傷口上的血弄髒,一縷黑霧抵住了下滑的衣擺,加梵已經完全解開了繃帶,頭也不抬的說道:「抓好衣服。」
他低垂著頭,視線落在白晝猙獰的傷口上,神情嚴肅,眉宇間微微皺起,從白晝的角度看去,像把泛著鋒利冷光的刀,不好親近,也不好惹。
加梵丟開紗布,抬起綠眸隨意的掃了眼坐在窗台上的魔導師,重新垂下目光,順手抓起白晝試圖阻止他的那隻腳踩在自己肩膀上,拍了拍小腿:「也別亂動,我也就這會兒想做個人……」
聲音聽得出來很暗啞,還能看到他不自覺的吞咽了下,想起他不做人的時候……白晝沉默的坐好,雙手抓住了堆起來的衣袍下擺。
長發軟軟的垂在他自己的手臂上,陽光斜斜的灑過來,他安靜不語的模樣實在看的加梵心軟軟。
腳心下踩著的肩膀震了下。
加梵垂著頭,低低的笑起來,音色愉悅了不少:「乖~」
說話時手上動作未停,他先是撕下了自己的衣服將傷口邊緣的污血擦拭乾淨,隨後指尖在傷口上下輕點了幾下。
白晝的目光被吸引過去,隨著他的指尖移動。
他好像在畫魔法陣,但又是一種白晝沒見過的,很雜亂無章的畫法,畫完後那修長冷白的手指隨意的曲起,懸空敲了下空氣。
一個淡綠色的魔法陣浮現在白晝傷口上,緩緩轉動起來,左腿上的污血最先止住,緊接著是發烏的腐肉在緩慢的消失,裂開的傷口處開始粘連,癒合。
白晝一眨不眨的盯著,眸子一點一點放大,無法不詫異。
即使不用腦子想也知道,能不用魔藥就去腐生肌肉白骨的,只有緋萊大陸上已經失落的治癒魔法。
加梵果然會,他之前猜的一點也沒錯,甚至,白晝有了個更為大膽的想法,但他抓著衣擺,將滿肚子驚訝壓下,什麼話也沒說。
魔法陣啟動後柔和的光芒映在兩人臉上,加梵忽然動作一滯,心道不妙。
他剛才擔心過了頭,又才取回自己的左臂,一順手就用了治癒魔法……嘶,他現在這不身軀不全的樣子,真不想讓魔導師知道啊……
魔王也是有自尊心的。
黑髮俊美的男人沒了剛才抓著人腳踝時的悠然與強勢,指尖心虛的晃了晃,在微光中抬起頭,恰好對上白晝垂下來的視線。
於是更心虛了。
「眼睛可真漂亮,」兩人無聲的對視中,心虛的人先開口。
並沒話找話:「很像我以前吃過的一種魔獸的眼睛,看起來很兇,但實際上肉質又軟又嫩。」
「苔系菌絲獸嗎?」
白晝神色平靜的問道。
「……嗯。」
「這種魔獸我曾在魔物圖鑑上看到過,」白晝嘴角微不可查的勾起,身體放鬆靠回了木窗上,踩在加梵肩膀上的腳鬆了力道,將全部重量都搭在他肩上。
「上面說這種小東西大概只有皮球那麼大,腦袋就占了三分之二,腦袋形狀像菌菇,上面有無數的裂口,所以看起來很兇,可惜已經滅絕了。」
他講的仔仔細細,加梵:「……嗯。」
魔導師又忽然不吭聲了,金色的豎瞳要笑不笑的看著他。
加梵:???
感覺不太妙……
「騙子。」
白晝冷不丁道,腳在加梵肩膀上不輕不重的踢了腳:「我瞎編的,魔物圖鑑上根本沒有這麼個東西,加梵……」
他坐直身俯下來,停在離加梵很近的位置,目光逐漸銳利:「你在心虛什麼?」
加梵看著他啞然了好一瞬,突然笑起來,綠眸彎出好看的弧度,越笑越停不下來。
看上去是真被逗樂了。
他真是愛慘了白晝這副樣子,不由得回想起了當初在墓地的時候。
白晝也想到了剛認識那會兒算計他的時候,臉上的神情不自覺柔緩了些,只有語氣還是生硬:「笑什麼?還沒回答我呢,整個緋萊大陸都被詛咒,沒人能用這種治癒魔法,你為什麼……唔!」
魔王忽然擠進他□□親了過來,好半天,分開時水線連連:「你就當我是從很遠的地方,被你召喚出來的使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