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天子要拂袖離去,赫連翊上前奉上那隻撿來的羽箭,「王上,臣有一事不明。」
南榮宸嫌那支沾著主角的血的羽箭髒,「這箭你留著便是,有何事非要此時說?」
赫連翊單手將那箭握在手中,向南榮宸行疏勒王庭的禮,「王上為何要命我統率疏勒舊部?」
赫連翊這有話直說的優點南榮宸很滿意,禮尚往來,他也實話實說,「孤說過春獵之後允你領他們回疏勒,回去之前總要操練一二。」
至於赫連翊信不信,同他無關。
待天子儀仗離了登闕台,南榮承煜才得空接過侍從遞來的錦帕擦去臉上的血跡。
一股腥味,比不上含元殿那是南榮宸嘴角的血跡。
遞迴帕子時,他瞥見赫連翊正握著聖旨直愣愣地盯著南榮宸的身影,兩步走上前去,「世子安心去景元軍,王上那處有本王在。」
他定會說服南榮宸讓赫連翊儘快回疏勒,免得他時常在南榮宸面前礙眼。
赫連翊一心撲在舊部身上,要說多出的一點雜念,也盡數落在臨越天子賞的這支羽箭上,沒察覺到這些彎彎繞繞,「謝過襄王,襄王也多保重。」
司命與他二人沒什麼好說的,縱著兩指沾了點濺在桌上的鹿茸血酒,天子所賜,自是不同尋常。
侍從見狀連忙拿出帕子擦去司命指尖的紅點,生怕晚了一步就會驚擾巫神似的,「大人怎可沾這腥物?!」
司命接過帕子一點一點擦去指尖的血點,在欽天殿待久了,他都快真以為自己是侍奉巫神不染片塵的神使了。
*許是前幾日晴過了頭,一連陰雨幾日,南榮宸稱病留在紫宸殿,懶得去應付為著各樣目的來紫宸殿「探病」的人。
也不知裴濯用了什麼法子,竟真將那群聒噪之人攔了個徹底。
[系統365:檢測到宿主上周目錯過的昏君專屬劇情點:前往肅王私宴尋歡作樂。]
南榮宸放下手裡看了一半的書,對人不對事,他不會因為南榮承煜而對這書有什麼偏見,看得津津有味。
只可惜還沒完本,左右日後跟南榮承煜還有得糾纏,改日催上一句。
系統剛停了滴滴聲,裴濯便領著個人進來,「王上,肅王府來人邀您赴宴。」
若換了旁人,裴濯定不會放進來,這人是肅王府的人,多半事關薛宣那案子,想來是有要緊事。
南榮宸從書頁上分出幾分目光,「王兄這又是鬧的哪出?」
「王爺已經把王文王大人請到肅王府,宮裡人多眼雜,還請王上駕臨肅王府相商,」夏昭在心裡捏了把汗,接著道,「王爺說,為免走漏消息,讓您別帶裴...大人。」
再借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說出肅王的原話——告訴阿宸,帶了裴濯那罪奴,王文就只能暴斃在肅王府了。
他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這話雖然很是安全,可那話里的威脅大大減弱,正琢磨著如何圓上一圓,就聽王上出聲應下了。
...這麼容易的嗎?
南榮宸本來不吃威脅這套,可在宮裡悶了兩日,正缺個消遣地方,肅王府勉強算是個好去處。
流連宴席尋歡作樂,話本里必不可少的戲碼,應當不會無聊。
聽完夏昭的話,裴濯私心裡後悔放這人進來,卻也只能暗罵自己一句,將那念頭忍下,著人來替天子更衣。
南榮宸實在看不過眼,抬腳抵住裴濯作勢要屈膝替他穿足衣的動作,「裴卿僭越了。」
他已經保下裴濯的命,裴濯何至於為了報仇做到如此全無尊嚴的份上?
天子足底的溫度隔著幾層衣衫傳到肩頭,裴濯呼吸一滯,含混著道了句,「此乃臣的本分。」
往日那風月場多半是白去了。
夏昭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回頭恰好尋到一個正作出同款表情的同伴——
一身侍衛裝束的戚言險些扯掉腰間的長劍,「南榮宸,你...當真是荒謬至極!」
來都來了,南榮宸正缺個掌燈撐傘的隨侍,「來得正巧,隨孤同去肅王府,見見你那舊主。」
*自從南榮顯襲爵,肅王府的奢華一日勝過一日。
近幾年已經樓閣迭起,歌舞宴飲通宵達旦,沒少被朝臣明里暗裡參奏。
凡是涉及貪墨之案,查一查肅王府甚至成了不成文的公約。
可查了這麼多年,襄王一黨不得不接受一個足夠他們吐出一口老血的事實——肅王府如流水一般的金銀,皆是已過世的王妃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