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賦予了李之洲茁壯的軀殼和沉著的心性。他對父親態度從自下而上的唯唯諾諾,變成了從上往下的包容寵溺。
李之洲回頭遠遠地望了于思煜一眼。他看到他將腦袋搭在自己的手臂上,頭頂上毛茸茸的碎發在陽光的照射下變成一縷一縷的金絲。
這一刻,李之洲覺得于思煜是屬於他的。
那是他在不知不覺中一直憧憬嚮往的人。
那是他美好,自由,勇敢的小虎鯨。
李之洲抿抿嘴,將信封重新塞進書包的夾層,抬腳走出了教室。
他絕不允許李光濟故技重施。
更不允許同樣的事情重蹈覆轍。
李之洲走出教室時,正好聽到李光濟跟坐在窗邊的江小北搭話,「能不能幫我叫一下那邊的同學,姓於。」
還沒等江小北反應過來,李之洲就打斷了他們。他說了句「不用喊」,一抬手就把教室的拉窗給推上了。
用窗將李光濟跟江小北隔開來後,李之洲抬眼直視自己的父親:「爸,有什麼事跟我談。」
李光濟瞥了李之洲一眼,垮著臉:「跟你談不明白。我要跟林律師的兒子談。」
「跟我談。」李之洲上前抓住父親的胳膊,想把他往別處帶,但李之洲到底是沒有使勁,所以李光濟一個抬手就掙脫了。
這一次李光濟表現得及其克制,他低聲說:「你現在大了,翅膀硬了,我是管不住你。一言不合,你又要往人家家跑。」
「管不了就別管,非要操這份心不可嗎?」
「我說了我不是來找你的。」
「你找他想幹嘛?」李之洲眉間一蹙,眉眼一塊往下沉了沉。
沈言正好從樓梯竄了上來,猛地一抬頭看到這幅場景,頓時嚇得渾身抖了抖。李之洲與他對視了一眼,沈言便貓著腰從他們身邊溜了過去,鑽進教室後他順手就將門關上。緊接著走廊的窗也一扇接一扇地被拉上了。
「我不找他,要眼睜睜看著他把你毀了嗎?」李光濟的音量還是不自覺地揚了起來,「你原來好好的一個人。認識他之後看看你變成什麼樣了?腦子都不清醒了。就是他把你帶壞了!」
「他沒有!」李之洲沉著嗓子,一字一句地反駁,「他們家還幫過我們。別說這種忘恩負義的話。」
「幫?沒你往外送錢的事,我需要他們來幫?」李光濟臉色沉了下來,「是不是送錢的事也是他給你出的主意?你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小白眼狼。老子辛辛苦苦養你這麼多年,怎麼養出你這麼個髒心爛肺的東西。」
「你少胡說八道!!」
李之洲的話音剛落下,教室門被打開了,「砰」地一聲砸到了牆上。
于思煜站在門口,微微揚起下巴看向李光濟,笑著說:「叔,你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