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之洲第一次的反抗深深地刺激著李光濟,他的臉色沉了又沉,雙手握成了拳頭說:「自從你跟他在一起玩之後,晚上不回家,打電話不接,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是個什麼樣子?」
「我什麼樣子?」李之洲直視父親的眼睛,無所畏懼地反問道。
「你這副樣子,就跟當初你媽偷情的時候一模一樣。」
這毫不留情的,惡毒且骯髒的話語就像一把明晃晃的刀劍,將李之洲劈成了無數片。他的臉變得慘白,連呼吸都碎成了一片又一片。
他顫抖地閉上了嘴,一聲不發扭頭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了房門,然後背靠著門,緩緩坐在了地上。他攏起膝蓋,手搭在上面,頭扣在了手臂上。
他在一片黑暗中發了很久的呆,直到自己能夠平穩地呼吸。
李之洲冷靜下來之後,他就意識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父親那些難聽的字眼並非全然沒有道理。
「偷情」的兩個字在他的腦海里被無限地放大,加粗,變成醒目的大紅色。
是偷偷地,動了情。
他喜歡于思煜。
他是喜歡他的。
意識到這一點的李之洲不受控地抖了一下。他的雙臂往回收攏,環抱住自己,不自覺地抓緊了肩膀。
儘管房間已經很黑了,他仍舊痛苦地閉上了雙眼。
李光濟本以為這場父子戰爭是他大獲全勝,但他的勝利都是李之洲拱手相讓所形成的錯覺。
李之洲趁著李光濟在廚房小窗戶旁抽菸的功夫,穿戴好了衣服,拿走錢和手機,背上書包離開了家。
他本來就打算要去找于思煜的,只是時間稍稍提早了一些罷了。
提早了一些,卻也沒有早很多。
也許命運就是要教會他,什麼才是剛剛好。
于思煜聽到李之洲問:「現在幾點了。」他從褲兜里掏出手機,低頭看了一眼,說:「十二點出頭了。」
李之洲點了點頭,從書包里翻出一個袋子,一層一層的扒拉開袋子和盒子,最後捧出一塊小小的杯子蛋糕。
「剛剛解封,很多蛋糕店都沒開門,我找了好久,只買到這個。」李之洲說著,從袋子裡找到了蠟燭,插在小蛋糕上,用打火機點燃了。
「小魚,生日快樂。」
雪不停地落了下來,樹上纖細的一枝被壓彎又彈了起來,影子在地上醉醺醺地晃動著。
于思煜睜大了眼睛,看著火苗落進李之洲的眼裡,不停地拉長又縮短。他一廂情願地覺得那裡面投射出了情動的影子。
可火光同樣落進了于思煜的眼裡,落到了他的臉龐和脖頸。
他只覺得渾身是滾著的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