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峋把李鶴然放回床上,正對上他那雙明亮的眼睛,心神不由得晃了一下。病房太安靜了,靜到可以聽到李鶴然的呼吸聲。喜歡一個人,竟連他的呼吸都像一種勾引。池峋快要招架不住,迅速退到安全範圍。
「魚湯趁熱喝了。」池峋盛了半碗烏魚湯。
「池峋。」李鶴然喊了他一聲。
「什麼?」池峋回過頭,一大片雨霧撲面而來,又濕又涼。
「哈哈哈……」等白霧散去,他看到李鶴然手中握著剛才那瓶噴霧藥劑,一臉幸災樂禍。
太調皮了!
真是欠收拾!
池峋探過身,要去搶李鶴然手中的瓶子,結果又被李鶴然連噴了兩下。
「還來?!」池峋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汽,繼續去搶瓶子。但是李鶴然動作太靈活,他不僅沒搶到,還又被噴了一下。
「就來,略略略……」李鶴然得寸進尺地向他吐了吐舌頭。
這舌頭,怎麼粉得這麼好看……像春日裡的胭脂……
才這愣神的半秒鐘,池峋又再再再再次被噴了,他是真的快要被李鶴然耍出脾氣了。
「給我!」他的聲音硬起來,動作也野蠻了,雙手牢牢抓住李鶴然的手腕,傾身用力摁在床上,完全控制住身下人。
這番肉搏費了些力氣,兩個人對視著發出急切的喘息,潮濕的熱氣在兩張近在咫尺的面頰之間碰撞、交纏,彼此深入,混為一體。
指尖粘連,磨得發燙。
池峋倉皇地顫了顫手指,無意中按壓到噴霧瓶,伴著一聲輕響,一片水霧在李鶴然的面龐上妥帖落下。身下人,像紗幔微掩下的月亮……
水霧散去,李鶴然睜大眼睛,大喘了口氣,凝視著池峋的眼睛。
用這副梨花帶雨的樣子看著我……真想把他……
池峋偏過頭,不去看李鶴然的臉,卻瞥見李鶴然肩頸上的一顆痣。
李鶴然身上怎麼會有……這麼多痣……
很像一些標記,標記愛人的吻和撫慰……
「小然,你們在幹什麼?」楊期塵和顏胭突然出現在病房門口。
「嘭」的一聲手中的瓶子跌落在地,被迫爆破的安靜無處可逃竄。池峋嚇得鬆開李鶴然的手腕,站起身。
楊期塵撿起瓶子放在床頭柜上,手握住李鶴然的手腕看了一下:
「都掐青了。」
「對不起……我……」
「不怪池峋,是我先鬧他的,我們剛才鬧著玩呢……」
「你現在身上有傷,別亂折騰。」楊期塵露出少見的嚴肅神情,又看向池峋,「你今天不用上課嗎?」
那質問的語氣仿佛一道逐客令。
「我請了早課的假,給阿然送烏魚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