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池峋的心像被鉤子狠狠捅了一下,被生生洞穿。
「傷成這樣確實會伴隨劇痛,我們已經給他打了止痛針,應該能稍微緩解。」醫生說完這句話便走了。
池峋將拳頭攥出青筋。深深的自責與後悔仿佛厚重的積雪,快要把他樹枝一樣脆弱的神經壓垮。
如果李鶴然沒有為他去取照相機,也許就不會出現在那條路上,也不會發生這場意外。
醫生對家屬開展術前談話時,池峋也跟著旁聽。醫生說的每個字都像在對他實施一場酷刑。
「我們會在他的關節灌入無菌生理鹽水把關節間隙打開,再放入關節鏡查看情況,然後從小切口插入手術器械,再把撕裂的半月板碎片剪除……」介紹完手術方案後,醫生逐一告知手術風險。
「醫生,請問做這個手術對他今後打籃球有影響嗎?」池峋知道李鶴然最在乎什麼。
「打籃球?」醫生對池峋的提問感到不可思議,「這麼跟你說吧,籃球這種運動以後沾都不要沾,除非這腿不想要了。」
池峋的心猛的一沉,快要窒息。
「術後還需要定期觀察和長期的復健,也有病人耐受不了復健的痛苦的,這輩子也就瘸了。」醫生搖搖頭,嘆了一口氣,「小伙子還這麼年輕,你們做父母的可不能心軟,復健再痛苦也要讓他堅持下去。」
「好。謝謝醫生。」周綺寒背過身去擦了一把淚,然後在手術同意書上簽了字。
手術過程漫長而煎熬,兩個半小時後,李鶴然終於被推出手術室。麻醉的作用還沒過去,李鶴然仍舊睡著。
四個人圍繞著李鶴然的病床坐著。
窗外夜幕已深。病房內點滴在昏黃的燈光下無聲墜落。
「孩子,你先回家吧,太晚了不安全。」周綺寒對池峋勸道。
「是啊,明天學校還有課呢。」楊期塵也加入勸說行列,「這有我們看著,放心吧。」
「我再陪陪他。」池峋很執拗地說道,他看著李鶴然憔悴的臉鬱結難散。
「不好意思,請問這是李鶴然的病房嗎?」一個老爺爺拿著手提紙袋出現在門口。
池峋回頭看了一眼居然是小爺爺。
「小爺爺,你怎麼來了?」
「峋兒,你怎麼在這!」小爺爺也很吃驚,但旋即就反應過來,「病床上這小伙子你認識?」
「嗯。是我朋友。」
「老人家這邊坐。」周綺寒拉出一把椅子。
楊期塵拿出一次性紙杯給小爺爺倒開水。
「不用這麼麻煩,我就過來送個東西。」小爺爺和藹地笑笑,把手提紙袋放在床頭櫃,「這裡有個新照相機和保護套,是這小伙子落下的。」
小爺爺立在病床邊看著李鶴然瘦弱蒼白的臉,一臉憐惜。
「這小伙子被撞到的時候還緊緊護著這相機呢,一點也沒摔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