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獨棟高樓在雨幕中疏離,仿佛是另一個世界。所有樓層的窗口都緊閉著,唯獨二樓的小窗開著。池峋想像著那窗口裡面會是一個怎樣的家,一日三餐,承膝父母,總之,是他永遠也無法擁有的事物。
「嘿!」
這聲音山泉叮咚般清亮,分明是李鶴然的聲音。他環顧周遭,卻沒有一個人影。
已經思念到幻聽的程度了嗎?
池峋自嘲。
心底的渴望的確很強烈,他感覺自己像一株乾涸的植物,只有李鶴然才能澆灌他。
「往上看,我在二樓!」
不是幻聽!
池峋抬頭,只見李鶴然從二樓的窗口探出頭來,向他用力揮手。
「你在原地等我!」說完這句李鶴然就消失在窗口。
不一會兒,李鶴然打著一把黑色雨傘出現在樓下,他左右觀望路況後,迅速穿過馬路。
直到李鶴然撐著傘走到他面前,他都有一種不真實感。
一切像綺麗的夢境。
「你衣服全濕了。」李鶴然從上往下打量他,「外面怪涼的,先去我出租房裡坐會兒吧。」
他跟在李鶴然身邊上了樓。
房門被推開。
李鶴然給他拿了雙嶄新的拖鞋,原本是備著給楊期塵用的。
「你是豬豬創口貼?」李鶴然不太自信地問道。
「嗯。」池峋點點頭。那一刻,他才覺得豬豬創口貼確實蠻可愛的,至少讓李鶴然記住了自己。
「真巧。我是在青空籃球場打籃球的,我們還一起喝過奶茶,你有印象嗎?」
池峋又點了點頭。
豈止是有印象?跟李鶴然待在一起的每一刻時光,他都細心珍藏,難以忘懷。
高中三年,他都把李鶴然當做自己的榜樣和向標,追隨著他考入A市大學。
走過玄關,池峋才開始觀察這個出租屋。很狹小,床和書桌差不多占滿整個房間,木地板光亮得一塵不染。洞開的小窗下靠著一把吉他。
李鶴然背對著他,用指尖輕輕觸碰了一下琴弦,一聲動聽的顫音,窗外嘈雜的雨聲忽然便消弭了。
這個畫面,莫名的孤寂又熾烈,矛盾又合理。
「朋友寄放在這的。我不會彈,但是總想碰一碰。」李鶴然回頭笑著說。
「你先去洗個熱水澡吧,別感冒了。」
李鶴然拿了換洗衣物給他。
「都是新買的,還沒穿過。」
「謝謝。」池峋接過衣物,觸碰到李鶴然滾燙的指尖。
他將被雨水打皺的報名表放在書桌上,然後進了洗浴間。
洗浴間充滿茉莉的清香,是李鶴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