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韶琴:「……什麼?」
紀安之:「這意味著景森清楚知道,在法律範疇內,他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
他認真地、一字一頓的,「這是他選擇的專業,是他的處理方式。」
穆景森頓住,收起略帶散漫的姿態,直勾勾看向他。
裴韶琴茫然:「……對啊,有什麼問題?」
紀安之:「我不知道你們怎麼看待那所謂的共情能力缺失,但我不認為這是個問題。」
「人之所以區別於動物,是因為人有社會性、人有自我意識。」
「他20出頭就拿下兩個很有分量的碩士學位,還看過很多心理學書籍。雖然他被你們嫌棄,但他一直在努力學習、適應社會。」
「他只是共情能力低,他不是壞人。」
裴韶琴:「他的力氣……」
紀安之:「所以呢?力氣大有什麼錯?」
裴韶琴似乎回憶起什麼,打了個寒戰,道:「你知不知道他小時候——」
「我不管他小時候做了什麼。」紀安之打斷她,「孩子是一張白紙,會染出什麼色彩,是父母的責任,你們因為害怕把他扔出國外的時候,為什麼沒想過他以後?」
裴韶琴有點激動了:「你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換了是你,你敢帶這種孩子嗎?」
「為什麼不敢?」紀安之看著她,「我不一定能把孩子教好,但我一定會在我的孩子沒法控制力氣的時候,確保他周圍沒有小動物、不接觸無法自保的小朋友。不管我多不喜歡這種孩子,我也不會把他丟出去。因為那是我生出來的孩子,是我的責任,我沒有推脫的權利。」
他冷笑了下,「你們小時候不管他,現在他長大成人,還這麼優秀,你們憑什麼在這種時候跳出來對他的人生指手畫腳?」
裴韶琴愣住了。
穆景森黑眸亮得驚人。
紀安之不知道想到什麼,突然笑了。
「如果景森是我的孩子……現在他應該是世界舉重冠軍,滿世界去參加舉重比賽吧。」他笑嘆了口氣,「可惜了。」
裴韶琴:「……」
穆景森:「……」
第75章
沉默讓紀安之不解:「我說的沒錯吧?」
他問穆景森, 「其實現在也不晚,你要不要嘗試進軍運動界?」
穆景森:「……你一起?」
紀安之:「……我一起幹什麼?我去舉杆子墊底嗎?」
穆景森:「那我不去。」
這話說的, 紀安之吐槽他:「你工作也不是為了我,你怎麼還工作?」
穆景森:「由奢入儉難。」
紀安之:「……呸。」
裴韶琴輕咳。
紀安之頓住,轉向她,道:「阿姨,如果你要跟我聊聊婚戀觀,我們就繼續。如果你要跟我聊景森的情況, 我認為以你現在的偏見和狀態,我跟你沒什麼好談的。」
「所以,你要聊什麼?」
裴韶琴微怒:「你這是對長輩該有的態度嗎?你當初跟硯芸一起的時候,好歹知道點禮儀, 現在是拿了景森的錢,骨頭挺起來了?」
穆景森:「不要拿穆硯芸說事,他跟穆硯芸沒有一點關——」
「我來說吧。」紀安之按住他,「可以去幫我倒點水嗎?我有點渴。」
穆景森微微皺眉,一看就是不情願。
紀安之當沒看到, 轉開視線, 繼續朝裴韶琴道:「我跟硯芸是假的,為了讓你們相信,自然會裝一點,但景森跟我是真的, 我不需要維護假象,那我自然是有什麼說什麼。」
見某人還站著不動, 他佯裝嗓子不適,輕咳兩聲。
咳聲未落,眼角就看到那雙船似的大棉拖鞋轉個方向, 走開了。
他忍不住彎起眼睛。
「裝都不裝了是吧?」裴韶琴冷聲,「小人得志就是你這種。」
紀安之收起笑容,冷眼看著她:「阿姨,我是跟景森在一起,只是他個人,跟你們並沒有太大的關係。你們對我而言只是勉強算是認識的普通人,要不是因為景森和硯芸,以你們這種說話風格,我會直接關門拒客。」
裴韶琴大怒:「我是長輩!」
紀安之:「所以呢?倚老賣老?為老不尊?」
「我只接受溝通商議,可以有情緒,但目標應該都是奔著解決和辦法去的,而不是當你們情緒的垃圾桶……我沒有這個義務,景森也沒有。」
裴韶琴冷笑:「什麼解決辦法?把你收的東西吐出來嗎?」
紀安之微哂:「你千里迢迢追到K國就是想問財產的事情嗎?」
裴韶琴:「不要扯開話題——」
「喝水。」無聲出現的穆景森把杯子遞到紀安之嘴邊。
紀安之道了聲謝,接過杯子喝了兩口,隨手擺到邊几上,握住穆景森的手,然後直視裴韶琴。
「阿姨,我無法領會你們當年有多難過,我只知道托你們的福,景森的童年和青少年過得跟屎一樣。」
「如果你們還對景森帶有偏見,那沒什麼好談的,我們都是成年人,日後,該景森扛起來的責任我們不會推卸,但別的就沒有了。」
裴韶琴立馬看向穆景森。
穆景森卻沒搭理她,只看著紀安之。
裴韶琴顫了顫,上前一步:「景森,我們真的沒有偏見,我們只是……害怕,我們並不想傷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