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又鬆開。
紀安之順利把他的手撕開。
穆景森立馬上前一步:「姐夫,我錯了。」
聲音低低的,帶著些許沙啞。
聽起來有點可憐。
……可憐?
錯覺吧?
紀安之皺了下眉,揉了揉生疼的手腕,反手滑過牆上那一排燈控。
室內霎時亮如白晝。
穆景森的五官再次變得清晰。
除了因燈光刺激眯了下眼,還是那張略顯凌厲的臉,還是那樣面無表情,除了黑沉沉的眼眸直勾勾看著他,顯露無言的壓迫。
方才的「可憐」和「焦急」,果然只是黑暗帶來的錯覺。
紀安之盯著他看了半晌,才道:「硯芸並不會因為我辭職怪你,你沒必要擔心。」
穆景森眼皮似乎顫了下,視線還移開了。
紀安之:……提到穆硯芸就有這麼大反應嗎?
穆景森卻再次看向紀安之,低聲問:「我的安排,讓你的自尊心受到了傷害嗎?」
紀安之:「……」
「倒也不是。」
「那你為什麼要因為工作調配生氣?雖然是我有意為之,但確實是你的專業和能力表現讓我放心轉交的。還是你認為你的能力不足以匹配這些特殊待遇?」
紀安之:「別給我上激將法,沒用。」
穆景森沉默了兩秒,問:「那什麼方法才有用?」
紀安之:「……」
穆硯芸有這麼重要?
他自問,就算是紀韻芝,他也做不到這麼……
燈光亮起,世界再次恢復清晰,他的理智也慢慢回籠。
李岩中的噁心毋庸置疑,他當初要不是為了躲李岩中,也不至於跳槽。
現在穆景森要把李岩中拉下來,別的不說,他應該拍手慶賀才對。
他工作多年,被領導、客戶坑過的次數不計其數,不至於為這種不用背鍋的小事上頭。
但他今晚……火氣格外大。
不太像他。
他處世向來圓滑世故,連老東家想給他拉皮條,他都沒生氣,他今天生什麼氣?
竟然還打人。
他上一回打人,都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
對面青年的眼眸黑眸沉沉,神情看似平靜,卻一直揪著這個問題不放……
紀安之微哂。
「算了,我也做得不對……我不應該動手打人的。」
「我在GG行業混了太久了,亂七八糟的事情看太多。應酬點男模、點公主,竟然都習以為常了。」
他自嘲般笑笑,「突然發現,我跟李岩中也不過是一丘之貉。」
「不一樣,你是弱勢方。」穆景森輕聲道。
紀安之:「……確實,我只是小人物,我連領導的命令都無法抗拒。」
穆景森立馬反駁:「ARM尊重員工意見,並不會強制員工。」
紀安之:「但我是荒野的員工。」
穆景森:「。」
他仿佛試探般輕聲開口,「荒野的福利和制度確實差一點,要不我把你調到ARM吧?」
紀安之:「……」
翻了近十年來的第一個大白眼,「就算是夫妻,天天見面都要煩死,更何況我只是你姐夫,不是丈夫,你調我過去幹什麼?」
穆景森卡殼。
紀安之:「行了,不辭就不辭,我也不想繼續給人點公主模特。」
燈光明亮,能明顯看到對面肩膀鬆了下來。
……姐夫就這麼重要,也不知道姐姐有多重要……
想起之前穆景森對他的碰觸表現出來的厭惡、嫌棄和躲閃,還有極少的正視……
紀安之略顯煩躁,扒拉了下頭髮——指背透著微微酸脹。
他頓了下,想起什麼,壓下情緒,遲疑問道:「你沒事吧?」
穆景森:「?」
紀安之視線下滑,落在青年方才挨了幾記拳頭的位置,努了努嘴:「不疼嗎?」
他剛才可是帶了氣,力氣不小的。
穆景森似乎側了下身體,還移開視線:「沒事,你力氣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