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要編什麼?」拓跋驍不解地問。
姜從珚才不理他,只專注自己手裡的絲線。
她擺弄片刻,一個平安結模樣的輪廓顯現出來。
平安結有許多種,她編的是釋迦結。
等她編完,拓跋驍問,「這是什麼結?」
「釋迦結。」姜從珚道。
拓跋驍以為她是一時興起,並沒有多想,卻見她拎著掛結朝自己腰間比了下。
他碧眸亮起,「送我的?」
姜從珚微微垂著眸,長密的睫羽遮住大半瞳仁,「嗯,釋迦結,逢凶化吉,遇難成祥。」
拓跋驍一下攥著她的手,甚至忘記控制力道。
男人激動得像座即將噴發的火山,渾身肌肉都在顫抖,又不得不死死壓制著。
姜從珚疼得輕蹙起眉,沒呵斥他,只低聲道:「我知道你以後少不了征戰,這些鬼神庇佑只是縹緲希冀,只是我仍希望你能……」
「逢凶化吉,遇難成祥。」
拓跋驍再也克制不住,重重吻上她的唇,大掌完全將她手心包裹,連帶著那個釋迦結一起。
只為她這句話,以後哪怕屍山血海,他爬也要爬回來。
姜從珚順從地承受他的吻,直到男人喘著粗氣,將臉埋在她脖頸里,一動不動,肌硬如石。
她這幾日身上不乾淨。
過了片刻,他來抓她的手,伸向他。
「……你等等,我把東西收起來。」
拓跋驍只好暫時鬆開她。
姜從珚就坐在妝檯前,把擺出來的線團收到小籃子裡擱到一邊,又拉開首飾匣一個抽屜,將那根草編手繩放進去。
拓跋驍想起自己先前送她的金銀寶石首飾,好像也不見她戴,便想看看她首飾匣中都是什麼樣的,隨便拉開一個格子,卻見裡面躺著一個瓷瓶。
嗯?首飾匣中裝瓷瓶,多少有幾分格格不入。
還是一個細頸瓶,跟她平時裝脂膏的大肚敞口瓶完全不同。
姜從珚餘光瞥見那抹白瓷,心頭一凜,下意識去拿,男人的卻先她一步奪了過來。
他搖了搖,有顆粒聲響。
「這是什麼?」
姜從珚渾身一繃,她仿佛能感覺到後脊豎起的一根一根的汗毛,但只是一瞬,她便恢復如常。
「是藥丸。」她平靜地說。
第116章 她並沒有自己想像中那般……
「什麼藥丸?」拓跋驍五官繃起, 尤其一雙碧眸,看著她深沉強勢。
「你哪裡不舒服?」不等她答,他又問,手臂掰過她肩膀, 上下打量她, 似要瞧出個究竟。
姜從珚聽到他第一反應竟是這般, 心頭一顫, 忽然生出股衝動, 要不告訴他吧, 但僅僅一瞬她就否定了。
不行,她不能冒一絲風險。
「沒有。」姜從珚輕輕搖頭,表情寧靜,神態自若地從男人手裡取過瓶子。
「你知道我幼時身體不好,氣血不足, 這是張復為我制的調養身體的藥丸, 並不是什麼大事。」
姜從珚聽到自己用再平靜不過的聲音這般說。
她的靈魂好像飄蕩了出去,居高臨下看著這具軀殼對男人面不改色地說出謊話。
她所有表情那麼自然,叫人看不出一點點破綻。
兩人住在一起本就沒什麼隱私,她沒藏得特別隱蔽,被他發現是早晚的事,或者過了半年才發現已經算晚了, 她早在第一天就想好了藉口。
她現在只是按照最開始的計劃走下去, 沒什麼好糾結的。她想。
可不知為何,她感覺心臟處的血液有些凝滯, 讓她並沒有自己想像中那般坦然。
「真的只是調養身體?」拓跋驍擰起眉頭看著她。又拔起瓶塞,倒出一顆藥丸聞了聞,他不通醫理, 只聞到一股藥的清苦,並沒聞出什麼。
他沒往別處想,只擔心她身上有什麼不適瞞著自己。
「當然。」姜從珚笑著點頭,「你看我除了體質弱些,平日也沒什麼病痛,要說最嚴重的,還是你害我那次。」
拓跋驍乾咳了聲,心虛地躲開她的眼睛。
「既是這樣,我就放心了。」男人故作鎮定地說。
姜從珚睨他一眼,將瓷瓶放回匣中,把東西收攏好,妝檯恢復整潔乾淨,仿佛一切都沒發生。
「不早了,歇了吧。」她剛要轉身,腰間忽被一隻有力的胳膊勒住,接著就跌進男人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