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矮的那個小孩,嚇得不知所措,怔在原地,上前也不是,不上去也不是。
在陳熠池收拾完其他人,帶著一股低壓朝他走去,小孩雙腿直打顫,再也堅持不住,尿了褲子。
陳熠池冷聲道:「滾。」
男生哪敢在待一秒鐘,聽陳熠池的意思是要放過他,當即夾著涼颼颼的褲子撒腿就跑了。
陳熠池從地上撿起粘滿泥土的書包,居高臨下地站在癱軟在地的江宜面前,聲音並沒有多少關心的意味:「你可真是個麻煩。」
涼薄的語氣令人不相信這是剛上四年級的孩子說出口的話。
江宜仰著蹭上泥巴的小臉蛋,怯怯地看他。
那截瑩潤的脖子上套的紅領巾歪了,後面的披肩跑到了前面,跟個圍兜一樣,乾淨的校服一隻袖子一路撕到了胳膊窩,膝蓋往下全是肉眼可見的傷口。
陳熠池再沒見過比他還要狼狽的小孩兒了。
就算是他曾經參觀過的福利院的孩子,也比眼前的小孩活得好。
他鬼使神差的蹲了下來,伸給了江宜一隻胳膊:「起來。」
江宜似乎是被他這一舉動驚著了,脖子本能的往後縮了縮,咬著下唇不吭聲。
誰承想這個閃避的動作觸到了陳熠池的逆鱗,他沒想到江宜居然敢躲他,他都放下身段了,甚至還想拉他起來,他居然這麼不識好歹?
陳熠池後悔救了這個忘恩負義的小犢子。
冷哼一聲就要起身。
恰在這時,兩隻熱乎的小手輕輕地握住了他遞過去的那隻手。
陳熠池愣了愣,繼而聽到了低微的啜泣聲。
小東西居然哭了?
江宜視若珍寶地捧著他的手心,細碎的聲音飄在焦灼的空氣中:「哥哥,你的、你的手受傷了。」
陳熠池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背,上面有一道五厘米長的血口,血跡未乾,粘稠的血液還在汩汩往外冒,一直流到了小指尖。
陳熠池自己也沒感覺到疼,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還有一道傷口,可能是揪那個男生領子的時候被拉鏈劃的。
他覺得有些丟臉,尤其不想讓江宜看到自己受傷後脆弱的樣子,剛想把手抽出來,卻看見江宜俯下身子,張口含住了他的傷口。
溫熱滑膩的唇舌像一條小魚苗在他流血的皮膚上遊走。
陳熠池麻木地僵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他這是瘋了嗎?
江宜把血和著唾沫都咽了下去,然後抬起腦袋,彎起眉眼笑了笑:「李姨說過,唾沫殺菌,受傷了舔舔就好了。」
綺麗的落日傾斜而下,留了一絲微薄的紅暈擦過低矮的瓦牆,恰好映在了江宜的臉上。
陳熠池眯起眼。
他第一次細緻地打量江宜。
半大的小孩不能說美貌,但那張臉蛋足夠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