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宜的臉白得不像話,按王月玥的話說,她上課餓了就盯著江宜的臉看,像一塊嫩豆腐似的,而此時,那張白皙的臉高高聳起,五根鮮紅的手指印根根清晰。
如同打上了一記屈辱的標記。
江宜只感到天旋地轉。
還沒等他緩過來,黃毛譏諷的嘲笑便刺穿了他的耳膜:「不是說陳熠池挺牛逼的嗎?沒想到挺俊一小白臉,還這麼不禁打。」
他的領口瞬間被揪起,腳尖撐地,黃毛猙獰微縮面孔在他瞳孔里放大:「有人花錢來搞你,不過哥們兒看你這張臉的份上給你個機會,跟了哥,哥護著你。」
說實話,眼前這個比自己高了半個頭,力氣大到只要輕輕彈彈手指就能讓他斷一根骨頭的男人,他畏懼了,恐懼是每一個人的天性,躲避傷害也是。
江宜腦子混沌,意識也逐漸恍惚,只聽要放了他就不管不顧的點頭,突然一股勁力捏著他下頜,扳起他蒼白的臉,江宜撐大了眸子,遲鈍如他也明白了黃毛想要做什麼,一陣噁心頂著他的胃,他想也不想便揚起了手掌,在黃毛毫無戒備的時候狠狠撓下去:「滾開!」
黃毛將他一把推開,捂著自己劃出血印的半張臉,凶光畢露。
同時江宜被狠狠地摜倒在地,額頭磕到了堅硬的水泥上,眼前一片漆黑,渾身存的一點氣力也散了。
黃毛嘖了兩聲,鞋尖壓著江宜的左手指骨,一點一點加著力度碾壓起來:「你找死。」
從皮肉連著骨頭的絞痛,到最後整隻手都沒了知覺,江宜緊咬牙關,一句求饒的話都沒說。
他不能給他的少爺丟臉。
即使他感覺自己快要死掉了。
他閉上眼睛,思緒忽然就飄到了十年前。
初夏的午後吹著和煦的暖風,時不時攜來茉莉花的香氣,他一時興起鬧著要跟陳熠池玩捉迷藏,小孩子好勝心強,壯著膽子爬上了兩米高的花架,如瀑布般垂落而下的綠蘿枝蔓完美地掩蓋住他瘦小的身形。
那天下午陳熠池把整棟別墅樓下上樓下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有找到他,最後江宜蹲著的腿麻木到失去了知覺,再也堅持不住,才順著架子悄悄往下爬,這時陳熠池像幽靈一樣突然出現在他面前,他嚇了一跳,一隻腳沒踩住,連人帶架子倒了下去。
大腿內側被沒鑿實的釘子尖劃了一道十厘米長的血痕,現在都留著淡淡的疤痕,罪魁禍首陳熠池沒有伸手扶,只在一旁冷冷地睨著他,一言不發。
後來他還是抱著自己去清理的傷口,但上藥的時候特別凶,恨不得把整瓶碘酒倒在他腿根上,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用醬油醃豬肘子。
江宜其實特別怕疼,尤其是大腿上被劃了那麼長的一道傷口,他又疼又怕,眼眶裡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但他一點也不敢哭,把小臉憋得通紅。
可是陳熠池抱著他去清理傷口的時候,他不疼了,但哭得特別凶,好像受了極大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