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喚作殿下的男人緩緩收回玉手,他靠著軟枕,輕闔上眼,濃密睫毛根根分明,不似尋常男人的粗獷,他溫潤如玉,此刻只淡淡道:「未知全貌,不可置喙。」
「是。」
護衛立刻閉了嘴,不敢再開口。
隊伍通過,濺起好大的泥塵。
裴家後輩趕緊將家主扶了起來,一人忿忿道:「不過來進獻尋求庇護的,也這般大排場。」
「既然他國訪客到了,你們還不趕緊離開,杵在這兒丟了大周國的顏面,也不怕聖上怪罪下來!」
魏娘立刻發難,裴家人臉色五彩繽紛的,最後也只得灰溜溜先走了。
魏娘舒了口氣,讓門口侍衛打發了周遭的人後也趕緊退回了府中。
她走了幾步嚇了一跳,只見宋寧寧不知何時靠在遊廊立柱之上,默默朝這邊看著。
她身後的侍女都垂著首,大氣都不敢出。
「公主...那些話您莫聽進心裡去,不過是群白眼狼,您幫裴府補了那般大的窟窿,他們竟還在外頭這般詆毀您...」
「你看到車裡那人了麼?」
「什...什麼人?」
「剛剛經過那輛馬車裡的人。」
魏娘搖了搖頭,她剛剛只顧著對付裴家人,根本沒有留意什麼馬車。
宋寧寧想著剛剛金色光輝下的那隻玉手,一時有些失神。
她喜歡潔白的東西,越是純淨越是喜歡,她也喜歡好看的手,特別是修長細緻的,剛剛那隻,似乎就撥動了她心裡的一根弦。
嗯,想要。
世上之物,只有她得到的,和她不想要的。
宴會之日很快到來,宋寧寧忍著心中那股子厭惡坐上了馬車,緩緩向宮裡行去。
面聖之禮,掃塵開道,一路之上也算是轟轟烈烈。
她撩開帘子,宮殿金頂紅門乍現,飛檐上的兩條龍,金鱗金甲,活靈活現。
看著愈發熟悉的景色,心口煩悶與恐懼交織,但眼中情緒卻不露分毫。
一旁的魏娘看在眼中,也心緒複雜,三公主不過也是個只有十五,剛剛及笄的小姑娘,母妃薨了,皇帝又是個...
滿身富貴,卻又無依無靠。
宋寧寧直接從東門進,先到後宮專為女子打造的琉璃院停頓休息,待服飾衣冠皆無錯漏後,再由宮人領著去英華閣玩樂。
宋寧寧便隨著那些宮娥走著,她本不想惹事,可剛剛穿過綠林成蔭之地,就有聒噪之語鑽進了耳朵。
「今日嬤嬤耳提面命仔細伺候,不過是個被趕到宮外的公主,何須這般怕她?」
「我聽說她是個**的孽種,姐姐,你可知這是不是真的?」
帶路的宮娥立刻出聲制止,可仍是晚了一步,宋寧寧穿過綠蔭,大步朝那女子走去,抬手揮下,響亮的一聲掌摑傳出,那嘴碎的宮娥被狠狠扇倒在地。
一旁的宮人都被嚇得跪地磕頭,宋寧寧冷冷看著那被她打懵的人,看著她跪地磕頭求饒。
「求貴人饒命,求貴人饒命!」
宋寧寧不說話,魏娘派人搬了座,宋寧寧就坐著,靜靜看那宮娥一直磕著頭,直到額頭滲出了血,聲音哭到沙啞。
此處,並非往琉璃閣的捷徑,繞了些路,但宋寧寧喜歡這處的清幽,便讓人走了這條道,她看向旁邊的一口池子,浮萍滿地,碧綠而明淨。
她想了想,道:「嘴這般髒,扔進去洗洗吧。」
宮人領命,不管那碎嘴宮女如何痛哭求饒,徑直扔進了那口深池。
宮人還拿
著長棍,以防止那在水中的宮娥靠岸。
那女子水性不好,瘋狂撲騰連連嗆水,最後幾乎絕望的喊叫。
宋寧寧面無表情看著,就像是在看一塊落水的石頭。
就在那女子奄奄一息之際,她突然迴光返照般來了精神,口中突然喊道:「系同...唔...求命...我槽...系同...系同...」
宋寧寧皺著眉,聽不清那女子在亂七八糟喊著什麼,但一道雪白身影逐漸靠近,她側過頭,看到若神祗臨世般的一介玉人。
這般炎熱煩悶的日頭,似乎都清爽涼快了起來。
「擅用私刑,何故?」
明珠落盤,溫潤如玉。
第2章
一人,一扇,腰間掛著一塊翡色潤玉,襯得他肌膚勝雪,好一個如仙般的人物。
那隻握著摺扇的手,骨節分明,宋寧寧一眼便認了出來,他就是那日府門前馬車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