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心中歡喜,但他知道那蓮花燈只有最後一步才是自己做的,其餘最難的步驟都是青梔和寶來動手,真要居功那未免過於掉價。
他開口解釋道:「那蓮花燈算不得是我做的,我也只是沾了青梔和寶來的光。」
「只是那花燈送了他人,實在是可惜。」
他說話的同時,祈戰也開了口,明明是在平常不過的語氣,但南溪卻生生的品出了幾分沾酸捻醋的意味。
南溪:「…………」
他心想,當時祈戰不會以為那蓮花燈是給他的吧?
南溪沉吟片刻,試探的說:「那盞蓮花燈當初做時只是順水人情並無多少真心,陛下若是想要,我可以好好學著重新做一盞。」
祈戰聞言哼了一聲,挑眉道:「孤什麼奇珍異寶沒見過,會想要一盞蓮花燈?」
那醋味更濃了,南溪沉默良久,到底沒有拆穿。
祈戰嘴上說著不在意,離開花燈攤位前卻又沒忍住多看了一眼。
南溪只覺得好笑,但此時做花燈已經來不及了,但他卻可以做另外一件事。
南溪停下了腳步,握著他手的祈戰感受到了一陣阻力不由得也跟著停下。他回過頭來,不解的問:「怎麼不走了?」
南溪掙開他的手,在他不滿之前迅速的踮起腳尖在他臉側落下一吻,輕聲哄道:「陛下在這兒等等。」
他說著便轉身回了頭,留下還在失神的祈戰在原地。
祈戰抬手摸了摸還帶著餘溫的臉頰,沒忍住嘴角上揚,當察覺到周遭傳來的震驚的目光時,他立馬負手而立腰杆挺直,像只抖開了華麗尾羽的孔雀,肆意的朝旁人炫耀。
南溪並不知身後發生的一切,三兩步就走到花燈攤攤位前。他從未自己買過任何東西,但卻很有自己的主見,任由著攤主說得天花亂墜也不為所動,只買了兩盞蓮花燈,爽快的付了錢銀後便折返了回去。
他剛回頭祈戰就已經先一步迎著他走來,目光始終落在他身上不曾一開半分,好像這個世間除了自己就再也沒有任何東西能入他眼了一般。
直到祈戰再次握住他的手時,祈戰好像才發現了他手中提著的兩盞蓮花燈。
他眼中精光一閃而過,眉梢上揚,故作不知的開口詢問:「你買這花燈做什麼?給我的?」
南溪嗯了一聲,順手將其中一盞塞入他手中,指向不遠處聚集了許多放祈福燈的湖畔道:「上元節當燃燈祈福,我看許多人都在放燈,便想著我們也該放上一盞。」
祈戰聞言一愣,去歲上元節自己帶著南溪去放花燈祈福,但南溪卻說什麼也不肯放,最後兩人鬧得不歡而散。
僅僅只是一年,南溪卻親口說他們該一起放燈祈福,這變化不可謂不大。
他掂了掂手中的花燈:「愛妃所言極是。」
南溪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愛妃二字嚇得一激靈,他抬手捂住了祈戰的嘴,又羞又惱的小聲道:「這大庭廣眾之下你怎麼能亂喊呢?況且不是要隱藏身份嗎?」
他心虛不已的用眼角餘光觀察著四周的行人,發現並未有人投來異樣的目光後才緩緩的鬆了一口氣。
祈戰瞧他這反應就覺得可愛,心尖也痒痒的像是被狸奴的爪子撓過了一般,沒忍住俯身在他耳邊調侃道:「八皇子殿下不喜歡孤喊愛妃,那是不是喊夫人就可以?」
南溪:「…………」
半晌後,祈戰跟在悶不吭聲往前走的南溪身後,裝作可憐的模樣認錯道:「夫人我錯了,夫人彆氣,仔細氣壞了身子。」
南溪再次:「…………」
這人真的很討人厭!
南溪理都不理他,徑直離開了市集走到了擠滿了人的湖泊岸邊。
他身形清瘦擠不到前頭,身旁有人也想擠進去,見南溪看起來文文弱弱的就直接擠開他往前去。
祈戰眼神一冷,順勢一手攬著南溪的肩膀,一手扯住方才那人往一邊推,笑意不達眼底的說:「麻煩讓一讓。」
被推開的人心中不滿,正要發火呢,結果一扭頭就對上祈戰那雙冰涼的眼睛,頓時氣勢就矮了下去。
他欺軟怕硬,只能訕訕的摸著鼻子轉身跑了。
祈戰也沒為難那人,只低頭數落南溪:「他擠你你怎麼不打回去?」
南溪笑著道:「這不是有你?」
祈戰果然十分受用,他哼了哼:「夫人就是吃准了為夫寵你。」
南溪:「…………」
累了。
.
兩人好不容易擠到岸邊,承載著祈福心意的花燈從手中脫離,閃爍著明滅的火光往湖中心飄去,最終與其它人燃放的花燈匯聚成一片燈海,於月光下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