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任課老師在談論之後的學習安排時,林小堂全無心思偷聽,埋頭乾飯。
等她吃得飽飽的,肚皮撐得圓滾滾從餐館出來,突然感覺到一絲不對勁。
不對啊,不是說梁教授叫她有事嗎?
怎麼全程沒和她談事情?
難道只是讓她過來單純蹭飯?
懷著滿肚子疑問,林小堂慢悠悠朝著學校方向走。
走著走著,不知何時身旁多了一個人。
抬眸一瞧,梁教授一雙眼正幽幽盯著她。
借著周圍路燈的昏黃燈光,她昂起腦袋仔細打量面前這位梁教授,高高瘦瘦的身形,麵皮白淨,不說話時總像是板著一張臉,有點過於嚴肅,看上去不好接近。
與平易近人的羅主任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氣質。
「梁教授,您有什麼事啊?」林小堂主動開口打破沉默。
梁景勤盯著身旁的小不點,斟酌片刻,問起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你上午的故事,是你自己編的嗎?」
「啊?」林小堂愣了愣,「是啊,是我編的。」
這不就是最常見最狗血的真假千金的套路嘛,聽到羅主任要求以「錯誤」為主題,她腦子裡不由自主冒出這種套路文。
抱錯孩子也是一種錯誤嘛。
「所以,這個故事有什麼問題嗎?」林小堂不懂。
梁教授怎麼莫名其妙提起這一茬,難道特意叫她出來,只是為了問這個問題?
不至於吧。
「實不相瞞,你這個描述……」梁教授頓了頓,接著道:「聽起來,和我的家庭有些相似之處。」
「哦。」林小堂習慣性地捧場點點頭,反應過來對方的話後,雙眼猛地大睜,「啊???」
沒搞錯吧?這也能撞上?
林小堂儘量冷靜著問:「梁教授,您能說說具體有哪些地方相似嗎?」
梁景勤沉默片刻,緩緩道出家中實情。
「我和妻子都是教授,我們有一個孩子,不過不是女孩,是男孩,他和我們的確不太一樣。」
「和你形容的差不多,我和我妻子都挺高,兒子卻很矮,十歲了看著和六七歲差不多,我們夫妻倆都挺白淨,兒子的皮膚偏黑。最關鍵的一點,我們夫妻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智商不低,但我兒子學習成績很差。」
……
在此之前,梁景勤對自家這個兒子有過疑惑,但從來沒有懷疑不是自己親生的。
畢竟遺傳這回事,誰能說得准呢?
或許他兒子倒霉,儘是遺傳了夫妻倆一些不好的基因。
心中起疑心,不過是偶爾聽到林小堂講的這件故事,因為裡面實在太多巧合。
最為巧合的是,在妻子懷孕要臨產以及坐月子那段時間,家裡的的確確找過一個保姆來照顧。
雙方父母都過世得早,家裡沒有長輩,他一個大男人怕照顧不周,特意請了保姆過來,等到孩子幾個月後,妻子出了月子,才把保姆辭退。
這一切的一切,都和林小堂的故事裡太過契合。
他免不得多想。
理智在告訴他,或許一切都是巧合,心底又有一股細微的聲音不停冒出來提醒他,萬一世上就是有這樣巧合的事情呢?
不然怎麼好端端的,林小堂講出的故事竟然能莫名對應到他的家庭?
他內心很是糾結。
畢竟是家事,剛才在餐桌上不好提起,只能這會兒回學校時找機會與林小堂單獨聊聊。
「你怎麼看?」
問完之後,梁景勤覺得自己大概瘋了,他竟然在問一個小孩子的意見。
典型的病急亂投醫。
「我覺得……」林小堂斟酌道:「要不你們夫妻還是帶著孩子去醫院檢測一下吧。」
這個年代雖然沒有DNA檢測技術,但是能做LHA測試,也就是利用人類白細胞抗原做測試。
這種技術上沒有後來的DNA技術準確,但準確率也有百分之八十,能測出個大概。
林小堂建議梁教授去醫院做做測試。
「我推薦你去做,並不是有什麼把握,只是懷疑的種子一旦在心裡種下,慢慢會生根發芽,你現在已經有了疑惑,不如去做下測試求個心安,好過時不時被這種懷疑折磨,梁教授您說是不是?」
梁景勤一怔,隨後笑起來。
看來他還沒一個孩子想得透徹呢。
「不過……」林小堂提醒他,「最好別讓孩子知道你帶他去醫院是做這個檢查,免得到時候確認為親生孩子,這事反而成了你們和孩子間的一道坎。」
「這個我會注意。」梁景勤神色鄭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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