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寧也會遲鈍,一直沒有發覺尹治對自己的感情,現在他隱約知道了,即便尹治沒有正式表明什麼,他的內心還是覺得歉疚。
他感覺自己好像浪費了尹治很多時間。
寧也靜靜看著尹治的背影逐漸消失在夜雨中,才發覺,自己都沒來得及說一句再見。
突然的,砰一聲,透明的傘面在寧也頭頂撐開,先前留在傘面的雨水陡然濺落。
寧也抬頭,看了看雨傘,再轉頭,看向一直站在自己身後的裴序。
餐廳的光影落在裴序身後,朦朦朧朧,影影綽綽。
他半低著眸,望著面前的寧也,碎發鬆散搭在額前,鼻樑高挺,薄唇微抿,深暗的雙眸辨不出他此刻所想。
寧也與裴序對視著,察覺到他眼底複雜的神色,想開口的時候,先聽到他說:「可以回去了。」
寧也:「……」
好吧。
先回家吧。
雨夜中的單元樓,還是一如既往的靜,幾戶人家還沒關燈,像一個一個發著光的正方形格子,被雨水模糊著。
收攏的雨傘立在玄關的門邊,傘尖往地面落下凝聚的水珠。
客廳還是出門前的模樣,有些亂,東西沒有完全收拾好。
回來之後,寧也先走向茶几,彎身端起茶几上的金魚缸,想問裴序,如果他走了,這幾條金魚要怎麼辦。
忽然的,手中的金魚缸猛地一顫,傾斜大半。水從缸口溢出大半,打濕寧也的手和衣袖。
好在他及時擺正金魚缸,金魚沒有被倒出來,在缸內隨著急劇驟減的水猛烈晃動。
裴序滾燙的鼻息緊貼在寧也頸側,熱氣直直撞進寧也胸膛,讓寧也的心臟霎時慌亂跳動。
他的腰腹是被裴序手臂摟著的,因為太突然,金魚缸才會傾斜溢出大片的水。
「裴序……」
寧也對裴序接下來的行為有所預感,他喉結髮澀,艱難滑動一番,「你別這樣……」
裴序卻如沒聽到寧也的話一般,伸手拿走寧也手中端著的金魚缸,重新放回到茶几上。
與此同時,他扳過寧也身體,正面相對的一瞬,他就撫著寧也的臉,微微張唇吻過去。
寧也的唇被裴序吻住,呼吸斷了一瞬,肩膀僵硬,因為差點沒站穩,不自覺往後邁了一條腿。
他知道晚上,裴序有在吃尹治的醋。
三個人誰都沒明說什麼,但每個人心裡都明明白白。
寧也更是清楚裴序的占有欲,今晚的裴序非常給尹治面子,也非常給他面子,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
寧也本以為裴序是經過這幾年,收斂了性子,沒想到——
裴序還是那個裴序。
昨天被咬破的唇瓣,原本正在恢復,唇上小小一個印,不仔細看,看不大出來。
現在被重新壓碾,傷口又被扯開,隱隱滲著疼。
寧也完全躲不開,下頜被固定,唇縫被迫張開,湧進來的是滾燙的氣息和勾纏的舌。
傷口的疼讓寧也蹙起眉頭,這是很奇怪的感覺,唇瓣很疼,心卻在胸腔內狂跳,呼吸紊亂。
理智分成兩邊,一遍叫囂著清醒點,另一邊又勸慰著,別清醒。
裴序單手撫住寧也的下頜,吻著,另只手拉開寧也身上的外套,從肩側往下褪。
寧也裡面只有一件單薄的連帽衛衣,裴序的手落在衛衣裡面,冰涼的指節仿佛帶著雨水的潮氣,掐住腰間皮膚時,涼意讓寧也肩膀發顫,小小瑟縮了一下。
兩人同時停住。
裴序的眼皮線條薄長,睨下凝視的眸光又複雜,又清晰。
他看著微微喘息的寧也,目光從寧也的眼睛,到鼻子,再到嘴唇。見唇瓣又有明顯的破口,撫在下頜的手指輕輕移動過來,碰了碰傷口邊緣。
這個動作,寧也昨天偏頭躲了,這次,他沒有躲。
他們目光相觸,緊緊纏繞在一塊。
寧也的胸膛明顯起伏著,呼吸是亂的。
裴序卻是鎮定的,好似剛才的吻,並不是因為吃醋而失控,而是有著別的什麼意思。
兩人對視好一會兒,裴序將手從寧也的臉移到他腦後,穿進略長的髮絲間,讓他微微仰起頭。
然後,額間相觸,挺拔的鼻子也貼在一塊,呼吸混淆。
「他比我了解你。」
裴序閉著眼睛,像是在喃喃,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今晚,他確實是有些吃醋。
律所在附近,裴序收到寧也的消息後,立刻趕到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