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嘆了口氣,緩緩從地上站起來。
桑晚揮手示意,珠月連忙搬來椅子,請他坐下。
鍾旭道謝後,從診匣中又取出錦帕,拿出小瓷瓶倒出裡頭的液體打濕了帕子,細細擦淨那方才碰過花鈿的兩指。
秦臻兒眼神暗了暗,還以為他這是嫌棄的姿態。
但鍾旭並非這般擺高踩低之人,桑晚疑惑。
他坐下回話:「美麗的東西總是帶著劇毒的,采女勿怪,您額間的花鈿含毒極重,若以口舌相碰,必會在床笫之間殞命。」
桑晚驚愕,「太后這是想要北狄王子的性命?可契蒙死在宮裡,兩國必定開戰,於她而言並非好事啊。」
「非也。」鍾旭搖頭。
「秦采女被灌下湯藥,這才使花鈿漫出毒素,想來不是針對北狄王子,而是……陛下。」
「且被灌下的藥,應還
有巫醫所下的藥引,同之前陛下中箭時所中的毒一樣,在巫醫的操縱下,隨時可以誘發,導致暴斃而亡。」
好在,蕭衍之體內的毒素已經清理。
只是秦臻兒……
她眸光顫動,唇齒微張,那模樣好似被驚的花枝亂顫,無需刻意,便已楚楚動人。
姚淑蘭或許猜到蕭衍之在這個節骨眼接走她,不會再放歸。
但秦臻兒身為帝王后妃,太后也無法阻攔此事,這才出此下策,若秦臻兒的美色真的蠱惑住蕭衍之……
帝王死的這樣見不得光,扶持蕭承基上位,就更名正言順了。
若沒有被秦臻兒所惑,那她體內有足以時刻致死的毒引,姚淑蘭也絲毫不慌。
桑晚手指蜷了蜷,悄悄攥著衣襟:「那她體內的毒,能清掉嗎?」
在秋獮的營帳里,她見過鍾旭給蕭衍之清毒的畫面,說一句不忍直視也不為過。
果然,鍾旭不加猶豫地搖了搖頭。
「陛下那次,只在肩頭中箭,身體強健,臣才敢貿然行事,賭上一賭。」
「但采女是喝藥入腹,早已進了五臟六腑,之前又被用極端手段改皮換面,對身體和陽壽的損耗極大,適才診脈發現,采女已患有心衰之症,若強行清毒放血,定撐不過去。」
秦臻兒的眸光一點點暗下去,垂眸道:「多謝太醫,我曉得了。」
身為醫者,鍾旭也不忍看著鮮活的生命消逝。
他起身,恭敬地對桑晚說:
「其實也並非全無法子,若要誘發體內毒引,必須是巫醫親自操縱,且不能離得太遠,將秦采女送離宮中即可,但到底是被巫醫用過藥的,身體虧空的厲害,好生養著也已損了陽壽,只有不到十年可活了。」
放在以前,鍾旭不會多嘴。
將后妃送離皇宮,聽起來都荒唐可笑。
但若是蕭衍之,他忽而覺得可以一試,畢竟帝王對桑晚的獨寵,打從南國他便見識過。
如今到晉國已經許久,絲毫不見盛寵衰減,從未踏足後宮,足以證明桑晚在蕭衍之心中的特殊。
送走鍾旭,桑晚心事重重。
晚上蕭衍之回來用膳,她將鍾旭所言告訴帝王。
怎料蕭衍之並不犯愁,笑道:
「這是你的寢宮,朕本也不打算讓她在鳳儀宮久留,開春後想來事情就能塵埃落定,司針署已經在為你做封后所穿的禮制服飾,眼下讓后妃死在這裡,豈不晦氣?」
帝王說的直白,卻也是心中實話。
桑晚淺淺點頭:「陛下晌午派去的人來說,是將秦采女接進鳳儀宮小住,還以為……是我誤會了。」
「不過權宜之計,話說給太后聽的,御前的宮道上人來人往,不排除有她的眼線,姚淑蘭的手最近探的有些長。」
內殿宮人已經退下,蕭衍之給桑晚盛好湯,動作自然,已然做過許多次。
「有那一紙供詞就夠了,就是得勞煩阿晚,過幾日離宮一趟,將秦臻兒藏在馬車,送去二姑娘府中,待你回宮,自有龍影衛的人接應,再將她帶去城外的莊子上養著。」
宮中少一位采女,的確不會掀起什麼風波,若無太后從中作妖,更是無人問津。
單獨讓秦臻兒離宮,目標太過明顯,只有借桑晚出宮為由,才能掩人耳目。
她點頭應下:「正好許久未見二姐姐,她如今有婚約在身,我可得在待嫁前多見見她。」
「成婚後又不是見不到了,從前想見只能你出宮,或者傳召她,日後安王妃若想見你,更是容易。」
蕭衍之噙笑,仰頭喝盡碗中的湯,用錦帕擦拭唇角:「這道老鴨湯燉的鮮美,冬日裡多喝些,暖暖的。」
桑晚低頭喝了幾口,想著措辭。
語氣帶了點嬌嗔:「您不懂我們女兒家的心思,如今都是待嫁,自然要多見見,等日後就是挽著髮髻,嘮家長里短了,心境都不一樣。」=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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