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背後緊緊抱著桑晚。
「但現在,朕要做明君,朕不能讓你一同背上罵名,阿晚要做這天地下最好的皇后,朕更要守得萬世太平,才能和你安度晚年。」
桑晚轉身,回抱著他,小巧的臉半埋在帝王胸膛里。
「陛下本就是明君,您從不殺無辜的人,我知道的。」
蕭衍之抬手揉了揉她被吹得冰涼的臉,隨即落下的吻,也是透骨的寒涼。
桑晚心底生澀,蕭衍之眼中的神情亦是晦澀難懂。
這裡太高了,高到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復。
「他們都該死,朕等不及了,就像太后也等不及要除掉朕一樣。」
他雙臂收緊,將桑晚抱了滿懷,很是心安:「也不知還能不能過一個安穩年,朕和阿晚一起過的第一個年,不想被這些糟心事攪了。」
「會的。」
桑晚聲音篤定,「萬壽節後年關不遠,太后再怎樣,也要等使臣離京,才敢動手,否
則京中騷動,帝位動盪,於晉國而言並非好事。」
蕭衍之低頭看著桑晚一雙明亮的眼,頗有幾分欣賞。
「朕的阿晚,果然天生麗質,聰穎絕倫。」
「陛下誇我未免太過誇大,朝中事我不懂,我只是在猜,寧王如今心智還不成熟,太后不會冒險動手。」
桑晚微微側身,俯瞰整個皇宮,嘆息道:「曾經我以為,宮裡四方的天是困住我一生的地方,如今站在高處,這裡也不再是囚籠,還是有些恍惚。」
「位置不一樣,心境自然也不一樣。」
蕭衍之推著她往前走了兩步,兩人站在護欄邊上,「怪朕,沒敢早點告訴你,當年那個在你面前挨了鞭子的使臣,成了素有暴君之名的君王。」
桑晚心底顫動,又聽他在耳邊輕聲詢問:「若朕一開始便告訴你,阿晚還會像現在這樣,同朕交心嗎?」
空氣中安靜一瞬,風聲從耳旁呼嘯而過。
桑晚心臟一緊,緩慢搖頭:「不一樣,我先喜歡上陛下,才知曉您就是當年的人,無疑是錦上添花。」
「可若在國破時知曉,我不知道後面會如何發展,但我心中明白,不論您是誰,我喜歡的只是將我從南國接走,百般呵護的蕭衍之。」
帝王手指倏地縮緊,桑晚的衣襟被他攥著,圈在懷中溫熱至極。
冷風吹不進桑晚的心,更吹不散徘徊在他們之間,這份濃烈又酸澀的情。
良久,蕭衍之緩緩笑道:「朕的名諱,阿晚喚起來,格外好聽悅耳。」
桑晚抿唇含笑,看著不遠處。
宮道上一倩影緩慢向前,身後跟了一個侍女打扮模樣的人。
身前是小太監舉著燈籠,為其引路,看起來像此次進宮的貴女。
她眯著眼,仔細瞧著,「那是……白夢姑娘?」
「嗯。」蕭衍之點頭:「孟大人醉酒,估摸著今晚要留宿宮中了,朕命人先送她回去。」
帝王拉著桑晚,沿上來時的階梯往下。
「這裡風大,回吧。」
下去的過程並不磨人,桑晚被蕭衍之牽著,這種感覺很安心。
「白姑娘不大適應京中生活,先前在明和殿,看她十分拘謹,孟大人終究是男子,顧及不到姑娘家心中的窘迫。」
「朕曉得,也是意外孟淶將她帶入宮了,等事情塵埃落定,會賞賜她養父一家,讓她回江州老家生活,免得在京中不自在。」
帝王思慮周全,桑晚放心不少,輕笑著點頭:「陛下同我想到一處去了。」
蕭衍之:「朕的皇后,識大體通人情,定會讓眾人信服的。」
……
下來時,元德清杵著階梯側面的石牆上正在打瞌睡。
蕭衍之和桑晚互相看了看,悄聲往後宮走去。
走出一段距離,桑晚才忍笑。
「元公公醒來不見陛下,怕是要著急了,夜裡寒涼,就這樣睡著恐得染風寒。」
「元德清年紀大了難免絮叨,一天總瞎操心些有的沒的。」
路遇傳口諭回來的安順,帝王掃了眼他:「去乾德門讓你師父回去歇息,今夜不必當值。」
安順應了聲,又問:「夜深了,陛下您……還不安寢?」
這個方向,明顯不是回去歇息的,已經過了鳳儀宮,眼瞅著就要進後宮。
蕭衍之冷冷瞥了他一眼,安順霎時出了身冷汗:「奴才多嘴,這就去找師傅。」
說著一連後退好幾步,桑晚輕笑:「你且去就是,我還在呢。」
「是,奴才告退。」安順拱手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