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姐姐被她衝撞,難道還要忍氣吞聲嗎?」
再說了。
顧嫵抿了抿唇。
如今她和沈枝意關係好著呢。
「可……可將軍夫人那次也沒給嘉善公主好臉。」
周玉柔:「雖說沒有養恩,可也有生恩,我……」
話音剛落,被打斷。
「那也是情理可原。」
設身處地站在虞聽晚的角度想想,顧嫵倒覺得她重情重義。
周玉柔:??
「前幾日有官員去拜訪將軍,聽說她那會兒竟在坐在足有四人高的假山上曬太陽。是她自個兒爬上去的,還在上頭擺了椅子和木桌,放著點心和茶水,人倒是愜意,可這倒不像是咱們這些自幼學禮數的女子能做出來的事。」
「這事我知道,顧家的假山也挺高的,她要是能回來爬一爬就好了。」
周玉柔:???
她一時間如鯁在喉。
「將軍夫人連字都不識的幾個,什麼規矩都不懂,還要順國公夫人這個當婆母的教導。」
「這事我也知道,這幾日阿娘一直長吁短嘆,恨不得親自跑去魏家教學。怕她累著又擔心順國公夫人過於嚴苛,將她嚇著。」
她手上的瓔珞串子在光線下散發出奪人的光彩。顧嫵的眼眸也被襯得格外亮:「別說管家了,她若是要學,爹身為太傅有什麼不能教?」
不是,你一個冒牌貨怎麼還對正主挺在意的!
可真是天大的笑話。
周玉柔可不信顧嫵真有這般度量。
她若是顧嫵,早就心生怨恨,巴不得親女兒徹底死在外頭別出現。甭說老死不相往來,對於這威脅禍患,更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不過也是顧嫵身份占下風,不敢和顧家親女起衝突。就算心裡不舒服,也不可能說出來。
顧嫵看向周玉柔,似很好說話的樣子:「你到底想說什麼?」
看,還不是坐不住了。
周玉柔自詡能揣摩人性,使出殺手鐧:「之前太后還想把你許給將軍,這……雖說也算成了一家人了。」
顧嫵不自然了。
她以前的確對魏昭動過心思。
她當時還不服氣。魏昭看不上她,這是要看上誰。
現在她服氣了。
甚至覺得魏昭占了便宜。
見她不語,周玉柔舒坦了。
她溫聲:「我是怕你有落差。這看來看去除了長相,那將軍夫人倒是半點不像是顧家的女兒。實不相瞞,我倒覺得姑娘你才是嘉善公主嫡親的女兒。」
顧嫵笑了一下。
「真這麼想的?」
「這還能有假?」
顧嫵將瓔珞交給身後的婢女,示意周玉柔走近。
周玉柔才湊過去,顧嫵便揚手毫不猶豫給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聲,所有人都始料未及。便是來往的路人都紛紛伸長脖子朝這邊看來。
周玉柔不防,結結實實的受了這一巴掌,顧嫵指甲又長,在上頭留下一道劃痕,沒出血可刮破了皮,疼的火辣辣的,頭被打偏。
她痛呼一聲,再也沒了先前說話小聲小聲的勁兒,尖銳刺耳:「顧姑娘,你打我作甚?」
她面色煞白,就要去尋大夫,生怕臉蛋毀了。
可顧家的婢女卻齊齊堵了她的路。
「讓你走了?」
「方才不是挺能說的。」
顧嫵眉眼冷了下來。
到底是顧家精心養出來的人,沉臉時氣場擺著,的確唬人。
「顧家如何,將軍夫人如何,那是他們的事,亦是顧家的家事。我都沒有立場去涉足,輪得到你一個區區工部尚書之女跳出來自作聰明在我跟前說三道四?」
「誰說她不識字?她也讀過聖賢書。便是不識,那也是顧家的損失,是如今臥病養傷的周國公幹的。你倒是識字,卻幹著挑撥離間的事。」
「若是覺得委屈,你大可這會兒去登顧家,魏家的門,便是那京兆府也去得。將方才對我說的話再說一回,你敢嗎?」
「她虞聽晚若不願意我喊她一聲姐姐,我也得敬著。若是願意,我偷樂都來不及。懂嗎?」
她用帕子擦了擦手,好似剛才碰到了什麼髒東西。
「滾吧,別在這裡丟人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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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樓離這兒不遠,虞聽晚和沈枝意是一路走過去的。
沈枝意格外解氣。
「她罵人時倒是和你有幾分相似。」
能不相似嗎。
顧嫵是嘉善公主帶出來的。
虞聽晚的脾氣像生母。
沈枝意唏噓:「她顧嫵平時人不如何,但緊要關頭還是知是非的,你聽了後是怎麼想的。」
她問的小心:「你對顧嫵......。」
「不是她,也會是別人。」
虞聽晚唇動了動。
「其實現在這樣挺好的。」
顧家夫妻知道她沒死,她也不再生牴觸。往後見了也能心平氣和的寒暄一二。
她對誰都釋然了,就是沒有放過自己。
虞聽晚性子自小執拗,認定了一件事,就認了死理。
阿娘若是還在,也許會輕聲細語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