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每年都要出一陣子的門,外頭總有些風言風語,說老爺在外頭養了相好。老奴覺得不可信,可您到底得留個心眼。」
也不怪孟婆子憂心忡忡。
實在是主母沒能為老爺添個兒子。
那可是香火。
換成別家府邸,早就鬧翻了。
她還要說什麼,胳膊卻被嘉善緊緊抓住。
孟婆子看著嘉善眼裡閃爍著濕潤,迸出難以忽視的亮色。
「快,讓人備馬車!」
馬車到底趕不上駕馬。
等嘉善到了地兒,已是小半個月後了。
從她步入澤縣地界,顧傅居手下的人就得了信。
跟在顧傅居身側的親信嚴叔大驚失色,忙通知底下的人聯繫顧傅居,又親自過去。
「夫人,您怎麼來了?」
嘉善嘴角的笑意藏不住。
「我如何能不來?」
即便她恨透了這裡,可也要親自過來接清鶯回去。
那孩子過了年就該二十了。
也不知嫁沒嫁人?
這些年過的如何?會不會怨她?願不願意見她?
這一路過來,嘉善都坐立難安。
人到了這裡,一顆心反倒是落了下來。
她突然又開始後悔,來的太急,什麼都沒有帶。
嘉善正要說什麼,卻對上嚴叔慌亂又擔憂悲沉的眼眸。
驀然間,她後背發涼。
大雪紛紛而落,如刀鋒一樣凌冽。刺骨的寒意好似將雪花吹的橫飛。
這是前世的事。
虞聽晚不受控制,一路跟著。
畫面一轉。
又是熟悉的墳地。可不一樣的是那迷霧逐漸散去,周遭的景象盡入虞聽晚的眼。
她瞧見太傅府的馬車朝這邊而來,停下。
不等僕婦掀開車簾,嘉善就沉臉而出。
她眼角通紅,袖下的手卻發顫。
「主母。」
嚴叔也不知說什麼才好。
畢竟他也是不久前隨顧傅居來澤縣,看著他挖土立墳才知道顧家的驚天秘密。
只硬著頭皮道。
「老爺來時已經晚了。」
「連最後一面都沒見著,便是屍身這會兒都沒從江里打撈上來。」
他說到這裡,都格外悲戚。
這幾日激流急湍,只怕不知衝到了何處,興許早就被底下江中的魚分食了。
墳雖立,可裡頭卻是空的。
有一位叫做抱朴的年輕道士路過江邊,順嘴道了一句。
——「蜀地有個風俗,若水中遇難屍骨難尋,八成是水鬼纏身。就得在頭三日從江邊點香,喊著死者的名字,一路回去讓其歸家,這不出幾日定能找到。」
家?
可姑娘便是死,都不知她是顧家的千金,便是引路有足夠的時間,怕是也不認那是歸家的路?
至於那虞家,早一把火燒沒了。
她哪還有家啊?
虞聽晚:???
她是死在了水裡,還是被殺害拋屍入江?
想到這裡,姑娘不由打了個寒顫。
嚴叔見嘉善面色越來越難看和蒼白,噤聲。
嘉善不敢相信清鶯死了的事。
即便前頭有座新立的墳。
她身子踉蹌,大步朝那邊走。面色越來越冷。
眾僕婦面面相覷。
孟婆子不知嚴叔怎麼好端端敢當著主母的面說那種話,好似老爺多看重那死了的人似的!
第328章 沒準能救我一命
她見嘉善渾身都在抖,莫名不安。
生怕主母受不了打擊發病,連忙追過去,勸。
「您消消氣。老爺對您十年如一日,情分做不得假。老爺若是知曉您不顧身子,舟車勞頓來此,定……」
「其中……其中也許有誤會也說不準。便是沒,可人都死了,主母沒甚好放在心上。」
說著,她給眾人使了個眼色。
眾僕婦紛紛上前跟著勸。
「誰敢攔我!」
嘉善冷聲。
她推開這些人,朝著那邊越走越快。
可眼瞅著快走近了,她又不敢了。
怎麼能出事呢?
投江,為何會投江。
是被人逼的,還是活不下去跳的?
她不得而知。
都說為母則剛,可她懦弱。
可也不敢問嚴叔,更不敢聽。
這可是寒冬,江水多冷啊。
從來時的歡喜到現在的悲慟,她也跟著從雲端跌入谷底。
嘉善呼吸困難。
她好像聽到有人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