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這是要辦喜事嗎?」
「瞧見沒,順國公府夫人坐在門口都有一個時辰了。」
「寧國侯府的人也來了,齊齊都在門口陪著。這是等誰啊,如此陣仗?」
說著話,一輛低調的馬車從遠處緩緩過來。
車廂內,魏昭眼底幽暗,情緒莫辯。
寧素嬋翹首企盼已久。
等馬車出現在視線里時,她就一眨不眨盯著。待看清了駕馬車的是順子,便倏然站了起來。
焦灼不安的心好似得到了輕撫。
府內此時湧出一群奴僕,個個喜氣洋洋手裡提著長串的鞭炮。
噼里啪啦響個不停,紅毯一路從院內鋪出來。
「來了!」
寧老夫人人熱淚盈款。
她顧不得旁的,被寧國侯夫婦一左一右攙扶著,迫不及待疾步下了台階。
馬車的人還沒露面,她像是怕驚擾了裡頭的人,輕輕喊著。
「歸之啊。」
布簾被掀開一角,被他們心心念念魏家子俯身而出。
瘦了,虛弱了。
身子瞧著都單薄了。
寧老夫人心卻踏實了。
她哭出了聲兒,身側的寧國侯夫人也跟著淚光閃爍。
這些子孫輩裡頭,歸之是她最疼的一個。倒不是因他有出息,而是這孩子身上擔子太重。
從小就背負了太多。
魏昭氣場與不同以往。
不是要教訓寧允翎的冷,而是虞聽晚都沒見過的規矩端肅。
氣息沉穩,面容清疏,世家子的矜貴風骨他有,武將的錚然凌冽亦不缺。
可即便這樣,魏昭都不忘他有病。
從袖口取出帕子,捂著唇低低咳嗽,咳嗽的時候,身子還微微輕顫,站不穩似的歪歪斜斜,不像是裝的。
「這是怎麼了?」
「身子可要緊?」
寧老夫人上前一把拉住,仔仔細細打量。
魏昭喚:「外祖母。」
人群一靜,隨後喧譁此起彼伏。
「魏……魏將軍?」
「看,那真是魏將軍。我就說他福大命大!老天爺不至於眼瞎,非要把他收了去。」
「不行,我得回去告訴我公公。他老人家最仰慕武將,仰慕魏家。得知將軍噩耗後便鬱鬱寡歡至今。」
在這一聲聲中,寧老夫人擦了擦眼淚。
「受罪了,你這孩子受罪了啊。」
「快,過去給你娘看看,這些時日她是日也思你,夜也思你。」
寧素嬋立在原地,視線就沒從魏昭身上下去過。
她看著魏昭被簇擁過來。
一步一步,走向她。
最後在她面前立定。
活生生的,不再是涼冰冰毫無生氣的棺材。
寧素嬋卻怎麼也看不夠。
魏昭沉穩如常,恭敬依舊。朝她拱手作揖,行了一禮。
「母親。」
寧老夫人見狀,暗自搖頭。這母子之間,過於疏離了。
之前王家子從外頭撿了條命死裡逃生回來,可是抱著其母痛哭流涕的。
可下一瞬,她看到魏昭行完禮後,朝一處招手。
所有人都看見了。
視線跟隨過去。
是馬車方向。
不對,準確來說,是落後魏昭好幾步,這會兒半垂著眸,款款拾級而上的女子。
那女子眸球烏靈,眉如新月,櫻桃小嘴紅潤潤的。
幾人心思都在魏昭身上,差點都忘了他還帶回來一個姑娘。
成為焦點後,虞聽晚不見慌張。
場面是大,她沒見過,可姑娘沒露怯。
她走路不似上京貴女那般蓮步輕移,透著股輕快,步履起伏間,裙擺照樣搖曳生姿。
姑娘才走到魏昭邊上,就被他拉住了手。
這一舉動,周遭吸氣聲此起彼伏。
魏昭卻渾然不覺:「這是兒子在外娶的妻,虞氏。」
「性命垂危得她照拂,方能全須全尾回來。」
他側頭看向姑娘。
「喊人。」
虞聽晚朝寧素嬋笑:「婆母。」
寧素嬋呼吸微頓,風都是苦的。
她沒有點頭回應。